嬴政看子婴跑过来抱着他的手一通蹭,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刚不还看《秦律》看得好好的?
“怎么啦?看累了。”
嬴政也放下奏折,把子婴抱到腿上,摸摸他的头问道。
“没有,大父,你什么时候准备重修《秦律》”
他才不会告诉嬴政,他正头疼汉初三大反骨仔齐聚一堂和秦末两大反骨仔同在一处上课的惊悚场面呢。
嬴政:。。。。。。
【朕还没开始想想呢?】
嬴政心里边想,边撸着子婴的头毛。
还是小孩子好啊,根本没有头秃的烦恼。
“哦?《秦律》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改?”
“嗯。。。。。。”
子婴边抬头偷偷瞄嬴政,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鬼头鬼脑样子。
嬴政:。。。。。。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想让他先开口让步,他才不会惯着这臭小子。
子婴:。。。。。。
【可恶,大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子婴看嬴政根本不跟他演,连忙说道。
“我说,我说。”
“就是孙儿觉得,《秦律》和商君书上有些肉刑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嬴政:。。。。。。
“乱世才用重典。”
“商君生活在孝公年代,内忧外患,虎狼环伺。”
“所以商君用重典先安内,然后才攘外。”
“现在,我们大秦已经完成了关中到中原的统一。”
“正是给予黔首们,好好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再用重典压在黔首们的头顶,不止起不到安内的作用。”
“还可能适得其反,引发新的动荡。”
“就像《礼记》里面,孔夫子提出来的‘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嬴政:。。。。。。。
【哟,这《礼记》没白抄,还会跟朕引经据典了。】
嬴政心里乐着,面上不显,还是认真看着子婴,听他说。
其实《秦律》和《商君书》的修订,冯去疾也提过。
只是,他还在犹豫罢了。
如今六国初定 ,就把律法改了,放松警惕。
不免让一些宵小之辈,存了侥幸心理。
引起大秦社稷再起波澜。
“而且,现在正是高速建设美好大秦的重要时期,最缺的是什么?”
子婴看嬴政有在认真听他说话,顿时底气足得不得了。
一骨碌爬起来,叉腰站在嬴政面前,中气十足道。
嬴政:。。。。。。
嬴政看他一副小大人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肉。
随口说道。
“哦?缺什么?缺什么都不可能把朕的皇陵停了。”
子婴:。。。。。。
崽还没开口呢,怎么就把路堵死了。
“当然是人啦!”
“像《秦律》里面规定,有时只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就要面临黥面,要不就是挖鼻子,剁脚趾,砍腿和宫刑”
“以损害身体来达到惩罚的目的。”
“不止让一部分人失去了生存的能力,还有可能直接失去生命。”
毕竟这时候又没有抗生素,一旦伤口感染,就完全得考验这个人的命到底硬不硬了。
“这样除了在黔首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于大秦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如果他们真的触犯了律法,就罚他们做定期的劳役就是。”
“何必剁了他们脚趾,耽误工作呢?”
嬴政:。。。。。。
好家伙,你这话在这说说就行了。
让你口中的大秦黔首听到了,他们的信仰怕是要崩掉。
子婴不知道嬴政还担心起他的人设起来,边走到嬴政身后,趴他肩膀上说道。
“而且,像辱刑这类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黥面之后,脸上就永远留了一个印记。去都没办法去掉。那不是不给人留下改正的机会吗?”
“这不是正好可以震慑那些人,不要触碰律法么?”
嬴政适时开口道。
“可是,有些人犯错也许是无意的,或者后面想要改正,却根本没有办法抹除印记。”
“而真正的恶人,就算黥面了,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做恶啊!”
这个情况,嬴政自然也是清楚的。
“哦?那阿婴有什么想法?”
“哼,哼。大父不是提拔了赵府令当郎中令,去普查丈量各郡县的土地了么?”
“不如,让各郡太守配合赵郎中令,把丁口一齐普查了。”
“在纸上详细登记起来,形成一份份人生简历。存放在各县的衙署档案中。”
“一旦有人触犯了律法,除了适当的劳役或者金钱的惩罚,还需要在他的档案中记上一笔。”
“之后不管是人事任用,还是子孙入仕,都要查他三代简历。”
“有犯罪者,一律得不到任用。”
嬴政:。。。。。。
【朕感觉你这惩罚方式可比肉刑重多了。】
“对一些小过小错,或许是可以的。”
“如果是一些大恶之人,怕是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给他们机会只怕更会记恨朝廷。
“那就直接把他们杀掉。”
子婴毫不犹豫的说道。
嬴政:。。。。。。
他还以为子婴是小孩心性,不忍黔首们受肉刑之苦才提出的修改《秦律》。
怎的这改来改去,感觉比朕的火气还大。
子婴看嬴政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看向他,接着解释道。
“阿婴并不是反对依法治国,也并不认为杀头的惩罚是多余的。”
“而是觉得,有些小的犯罪,并不至于造成社会风气改变,或者他人生命安全的小事情。”
“可以免除肉刑。”
“比如,这盗窃桑麻一钱以上,黥面服劳役。弃灰于道,黥面服劳役。被连坐,黥面服劳役。”
“逃兵役也是黥面服劳役。甚至贪腐,拐卖,被连坐的亲属也只是流放,黥面,服劳役。”
“也许他们服劳役的强度有所不同,但是都是黥面。”
“但是,劳役完成之后,别人只能看到他们都被黥面了。至于为什么黥面,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清楚。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这些惩罚虽不致命,却能在黔首们心中留下仇恨的种子,被社会所嫌弃。”
“致使一些原本只是犯了点小错的人,最后因为仇恨导致犯下更大错误。”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