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踏进屋子,那些骷髅似乎是受了惊,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消散成沙,连带着那婴儿也不见了。
只留下了许舟和琴丹青,呆呆的看着她。
许舟向自己的妻子解释到:“她不怕我们。”
这点琴丹青自然看出来了,她愣了很久,最后用那干枯的指尖抓着林依的袖子,说:“我看你不是普通人,你能救救我们吗?”
她那双骷髅眼睛空洞洞的,光秃秃的头颅就这么向着她,如果她还是活人的话,此时定是已经泪流满面了,她说:“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你能给我们一个解脱么?”
林依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到:“您先不要着急,慢慢的说。”
琴丹青低下头,讲出来:“你也看见了,我们已经不在了。”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林依其实有些惊讶的,因为被困在境里面的人或妖灵,都是带着对死亡的不甘心,怀有执念的。
不是自己的死亡,就是别人的死亡。
像琴丹青这般平静的承认自己已经走了的,少之又少。
“可是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生前的事情,不得解脱。”
“白日里,我们会经历生前的一些决定性的事件,被控制着,我们就算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结果。”
“到了夜晚,我们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可以控制自己说一些想说的话。”
“误入这里的人不少,我和许舟试着去找过这些人帮忙,可那些人看见我们这般模样,不是被吓跑了就是疯了。”
“在夜间冲出这道大门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林依问:“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找不到他们了。”
许舟愧疚万分,说:“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还是......”
“白日里,我和许舟出去捡柴的时候,试图寻找过他们,却只发现了未干的血迹。”
“自那之后,我们才知道,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个小院在夜晚是安全的,来的人只要一觉睡到天亮,就没有事。”
“所以,我和许舟便制了些安眠的药放在茶点里,屋子里也点了助眠的香,还贴了隔绝光的符篆,希望来人不要看见我们这副样子,不要受到惊吓,跑出院子。”
“我们无法寻求外面的人帮忙,就只能在夜间的时候想办法解脱,我们试了很多次,想改变这里的轨迹,可是没用的,到了白日总是会回去。”
“今夜麟儿诞生,就是一个很好的节点,可是我们......还是没能成功。”
她忽然紧紧揣着林依,说:“姑娘帮帮我们吧,我们困在这里太久了,实在是累了,想走了。”
林依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打了一个响雷。
许舟夫妇被那雷声吓了一跳,一整具身体都散架开来,林依忙过去接住琴丹青的头颅,听见她颤抖着声音说说:“雷......打雷了......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不要打,不要不要.......”
一整个院子在她和许舟的尖叫声中震动起来,林依画了符篆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只见天边黑云滚滚,又打了两个干雷,却不见雨点。
那雷直劈而下,直接把天空撕成两半,电光照得天地间一片白,林依有那么一瞬间看不清任何东西,却听见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什么沙漏向下流动的声音,手中的头颅也没有了形状,变成了一堆散沙,从林依的指缝中泄露出去,堆在地上。
她听见许舟的叹息声,他在林依的身后说:“没有时间啦。”
话音落下,他也变成了一堆散沙,和琴丹青交缠着,消失在了风里。
随后而来的就是一片光晕,等林依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楼上的客房中,靠在床榻坐着。
她一时间没有适应屋内的黑暗,下意识的寻找着冥翼,也不知道他追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冥翼踏出去的那个人,确实是和他自己有些关联。
那人戴着个黑色的斗篷,在黑暗中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音低沉而魅惑,他说:“现在赢了我又能如何呢?难道你就不是灾星了么?你父母不是因为而死的么?”
“冥翼,认命吧,对你好的人,最终都会因你而死,你逃不掉的。”
这是冥翼第一次发怒,他并没有和这个人多言,而是毫不犹豫的一刀又劈了下去。
黑衣人本是打算轻飘飘的躲开,却不想他刀力量虽大,速度却不慢,他左手手臂直接被他劈了下来,顿时血肉飞溅,黑色的斗篷被掀开了一半,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同时,还不忘用右手紧紧的篡住斗篷,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五脏六腑被刀风所伤,口中飚出来的血一升接着一升,他却还是没有死心,艰难的,从嘴里挤出那几个字:“你,你.......爹娘,唐......风,还有高宁,你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么?”
“哈哈哈哈,他们都是你害的呀,都是你呀,如果不是你,他们就不会死,不会死......”
冥翼猩红着眼,额头上的铃铛摇晃作响,他闭上眼睛,半响后,他看着这个人,嗓音沙哑而沉重,他低低的说:“是又如何?”
他一步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把那斗篷撕开,蜷缩在地上的那人不想叫他看见自己的模样,便扭做一团,那剩下的一只手颤抖着遮着自己的脸,躺在地上的模样像极了待宰的虾米。
冥翼冷飕飕一笑,说:“连脸都不敢露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置喙老子!”
他没有再让自己的刀染血,而是打了个呼啸,召唤出影妖,那妖灵死死把这人裹住,很快冥翼就听见了他因为窒息而咳嗽的声音。
冥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生得狂野,现在双目通红,确实有几分魔头的模样了,他杵着刀蹲在那个人面前,也没有了把那个人翻过来瞅瞅他模样的兴趣,而是轻飘飘的问:“你等着的,不就是我情绪激动,筋脉暴走么?”
他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却还是吊儿郎当的勾起嘴角,看起来坏极了,他说:“抱歉啊,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毕竟老子活成什么样与你无关,还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