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义听见也是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想要分说,就听见胡林讽刺道:“怎么,拿不出来吗?
回个老家,兜里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还说不是回来打秋风的。”
胡孝义听到这话,头痛的停住了脚步。
贱丫她到底知不知道一块钱到底是多少钱,可以买多少东西?
胡德福听到胡林这激将法,额头青筋跳动。
明明是敲诈勒索,到她嘴里却是这么个意思。
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
打秋风几个字,再次刺激着王淑华敏感的神经,刹那间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紧紧的抓着女儿的手,厌恶的看着胡林,催促胡德福,“赶紧给她。”
胡德福听到王淑华的话,无奈的侧头看了眼脸色发白,患有高血压妻子后,吃瘪的给了胡林一块钱。
不过他神色不怎么好就是了。
一块钱可是他一天大半的工资,还是被敲诈去的,这让他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去这口气的。
钱到手,胡林拿上钱往李爱花走去。
李爱花看着走过来的闺女,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胡林在李爱花面前站定,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币,感受了一下通过指尖皮肤直达大脑的细微感触后,把钱递给了李爱花。
“好好收着,别遭贼了。”胡林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三房的人。
后面的话是特意说给三房的人听的。
一块钱在现在可是不少钱,难保不会有人会动念头,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大房两口子听不懂胡林的言外之意,三房两口子和胡凤凤却是听懂了的。
“欸!”
李爱花虽然没听懂,但闺女居然这么看重她,她心里一下子升起无与伦比的责任感和被需要的感觉。
当即决定一定要好好看住闺女交给她的钱。
王淑华气不过,径直往屋里去,胡凤凤也跟着走了。
双胞胎兄弟看了眼离去的母女二人,凶狠的瞪了眼胡林也跟着进屋了。
一直背身而立,不断调整自己状态和情绪的胡德福,这时转过身来。
“大哥,没什么事我就进屋去休息了。”此时他不想再和胡林多说一个字。
骨子里的高傲又让他做不出一言不发就离开的事,这让他更像个斗败的公鸡。
胡德福突然又冲他说话,胡孝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给予回应的时候,胡德福已经跟他擦肩而过了。
空余他在客厅,微张着嘴,都到喉咙的话只好卡在了那里。
胡林看了看冷掉的晚饭,心里有些可惜。
她只吃了八分饱。
李爱花激动劲儿过了后,刚好看见胡林看着桌子上饭菜的神情。
她试探的问:“闺女,还要再吃点不?我给你热热?”
“不了,收拾收拾,洗漱休息吧。”入夜不食,这是她的习惯。
李爱花点点头,收拾桌面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往三房的屋子瞟去,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胡林看见,叹了口气,走过去跟她咬耳朵,“收起你这副表情。”
李爱花受惊,疑惑的看向胡林,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什么表情?”几个大字。
胡林无语了。
她决定过几天就去县里。
她要给李爱花买个清晰度最高的镜子,下次再这样,就让她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样。
“赶紧收拾吧。”胡林语带嫌弃。
李爱花不知道闺女怎么又突然嫌弃她了,心里只觉得闺女好善变。
三房的人大出血,又面子里子都没了,好半晌三房的人都没出来洗漱。
等他们一家收拾得差不多了,三房的人这才出来洗漱。
收拾完的他们也没心情想其它的,一个个或垂头丧气,,或身心俱疲的上炕睡觉了。
家里安静了下来,胡林也彻底睡沉过去。
夜深时分,什么东西塌了的闷响从胡家传出。
“啊——”
紧接着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大房几个被这连续几秒发生的大分贝音波惊醒,连旁边的邻居老郑也被惊醒。
他嘟囔的骂了句“叫魂啊”,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胡林在第一时间就醒了,听到王淑华的尖叫,勾了勾嘴角。
“咋了这是?”胡孝义懵逼的坐起身询问。
李爱花被吓得心惊肉跳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她没敢回应胡孝义。
睡在炕上另一边的母女俩没回应胡孝义,一旁三房屋子里胡德福震惊的声音传来,回应了胡孝义。
“炕怎么塌了?”胡德福疑惑后,又焦急万分,“淑华,淑华,你没事吧?”
接着又叫了叫他的宝贝女儿,“凤凤?”
“爸,这怎么回事啊?”胡木一脸懵逼。
“赶紧点灯啊!”王淑华气急败坏,“凤凤,你起来啊!你压着我了。”
“对不起妈,我肩膀好疼啊。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胡凤凤急忙道歉。
真是精彩!
胡林躺在炕上,听着旁边屋传来的声音,嘴角噙着笑。
胡孝义听到这些,立马下炕去点灯。
三房屋里,此时胡杨也是立马找到放在窗户边上的油灯,用火柴点燃。
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这时胡孝义也举着油灯敲响了三房的房门。
“三弟,你们屋里干啥了?”
李爱花和胡林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李爱花紧张得呼吸急促,指尖轻微的颤抖着。
胡林拉住李爱花粗糙的手,被李爱花紧紧地反握。
第一次干坏事的她,无比紧张。
没一会儿,李爱花手心就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沾得胡林一手都是,胡林嫌弃的皱了皱眉。
三房的人听到胡孝义的声音,一时间都手忙脚乱的起来。
急急忙忙的整理自身,都不想让大房一家看笑话。
胡德福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给胡孝义开门。
连番的事情,让胡德福身心俱疲,寡着个脸,再不见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大哥,屋里的炕不知道怎么回事塌了。”
胡孝义诧异的皱眉,“怎么会?”
说着他往屋里头看了一眼。
屋里的几个人站在一旁,炕床塌得七零八落,显然是没法睡了。
“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胡德福看着胡孝义,“大哥,咱们在住了这么多天都没事,怎么偏偏今晚就塌了?”
莫不是他们因为屋子的事,得了好处后还存心报复。
回过神来的胡德福,脑子转了起来,狐疑的看着胡孝义。
想要从他的面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胡孝义对上胡德福的眼神,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遇见过这种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造成这样的原因。
胡德福看着胡孝义一脸茫然又尴尬的模样,心里的狐疑散去了几分。
他自诩很了解胡孝义,打心里觉得胡孝义干不出这么阴损的事来。
可他的孩子胡林就不一定了。
刚经历过胡林的厉害,胡德福在解除胡孝义嫌疑的第一瞬间就把目光锁定到了胡林身上。
胡林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她抬头看过去。
面上满是诧异,“你不会觉得是我做的吧?”
胡孝义此时才回味过来胡德福话里的意思,看了看两人,断定,“三弟,这怎么可能,贱丫才多大。”
他觉得胡德福是异想天开了。
贱丫就算嘴皮子再厉害,她也只有五岁,能干啥事,更不用说砸炕这种体力活儿。
“他大概是觉得我天生神力,能劈山填海?”胡林揶揄。
胡孝义瞪了眼还在添乱的胡林。
“她不能,不代表她不会找帮手。”胡德福的视线看向了一旁一直微低着头的李爱花,“大嫂,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还不是因为你们胡家成年累月的压迫,把她当骡子不当人,这才让她养成这种低人一等的习惯。
怎么你平时都没注意到过吗?豁,也对!你们一家平时都不看我们一眼,又怎么会关注到这些。”
胡林怕李爱花露馅,这次便没有让李爱花自由发挥。
李爱花听到胡德福的问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又听到闺女这么维护自己,她在心里不停的想:会不会拖累闺女,会不会被发现。
天人交战后,她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于是缓缓抬起了头。
“三弟,咱家房子已经二十年没住过人了。在此之前,婆婆和公公又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知道炕结不结实。”
李爱花说得略结巴,还是一副怯怯的模样。
有了先前胡林的话打底,此刻也不会有人觉得李爱花这副模样是在做贼心虚。
在不熟悉的人眼中,她现在的样子已经是露馅了。
可在他们固有的印象里,只会觉得李爱花是被冤枉了后,想要自证清白,又害怕的情形。
就像反抗地主的农民,是实在是被逼得没法了,这才不得已反抗的模样。
“我们住的房子已经有那么多年了吗?难怪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破。”胡林适时的惊叹道。
胡孝义努努嘴,觉得胡林的话不中听,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中听。
胡德福却是听得出来的,胡林不就是在暗讽,母亲让他们住那么破的房子嘛。
“三弟,房子太久了,炕不顶用了。”胡孝义解释了一下,话一转,“咱们两家挤挤,先把今晚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