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刚要吼问,忽然一记铁锹从后脑勺砸下来,他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他一倒下,管家害怕的扔掉铁锹,将鼻青脸肿的裴忌搀扶起来,赶忙招呼小厮去将府医请来!
天爷啊!
沈三少爷发的哪门子疯,将他家少爷打成这副鬼样子?
闻讯赶来的裴夫人见到儿子被打的挂了彩,怒不可遏,命人将晕厥的沈琅绑起来,非要绑到京兆尹面前,要个公道!
如此光明正大的跑进来打人,沈家门风真是一派涂地!
“放了他。”
裴忌微喘着气,手指抹去眼角的血珠,呵笑一声,这家伙还真是下了死手!
裴夫人皱着眉极不满意:“沈琅打了你,难不成还要放过他?依我看,直接将他绑起来扔到府衙门前,让百姓们都好好瞧一瞧,沈家都是教的什么东西!”
“母亲说这话,是忘记阿鸢也姓沈了么?”
淡淡的声音让裴夫人凝噎,在慌乱中的确忘记了沈鸢也是沈家人,她说的那句话,跟骂沈鸢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将你打的那样重……”
“母亲,阿鸢认可我了。”裴忌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低喃时眼里仿若明亮的光,潋滟明朗。
回想起沈琅怒气冲冲,以及他被擒在地上挨打的情形,裴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得很愉悦,心情格外的好。
裴夫人觉得他糊涂了,怎么会有人挨打受伤后,还能美滋滋的笑出声来?
“以前的阿鸢从来都不会在人前提及我。既然沈琅已经知晓我与她的关系,一定是她透露出来的,她肯定了我们的关系!”
裴忌的嘴角抑制不住弯着,满脑子都是阿鸢的音容,恨不得立即冲去芙蓉溪找她!
裴夫人清楚江窈在儿子的心中份量很重,既然江窈就是沈鸢,沈鸢就是江窈,她也没必要阻着拦着。
只不过看到儿子兴喜若狂的模样,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既然沈家已经知道你与沈鸢的关系,咱们裴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等看个黄道吉日,我便带着媒婆去沈家看看。”
“母亲,你说的是真的?”裴忌眸光闪烁,隐隐有些不敢相信。
裴夫人侧过身子,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沉静道:“你说的对,我只是你的母亲,不是主持你人生大事的决定者。你将来会走什么道路,会选择什么样的夫人,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应该担心的,是你每次出京都应该平安归来,是你在朝堂之上不要出现敌人……”
她顿了顿,背过身的表情有一些痛苦,许是头疼导致。
“我不想给你的一生留下遗憾,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趁着我和你父亲还健朗,尽快将沈鸢迎娶进府,或许还能抱一抱孙儿。”
裴夫人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一日。
近些日子,她的身体越渐不行了,每晚睡前都要喝的汤药让她觉得日子阴暗,但只要想到儿子能好好的,一切都值得。
似乎是没有想到母亲会破天荒的说这番话,裴忌的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府医背着药箱子赶来,就地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正在诧异是何人将少爷打成这样,扭头一见地上的人正幽幽转醒,迷糊的坐了起来,摸着发疼的后脑勺有些发懵。
裴夫人斜睨他一眼,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面露惊慌,颤巍巍的重新拾起铁锹,再次朝着沈琅的脑袋敲了一记,他果然又晕了过去。
“是夫人的命令啊!小的可没那个胆子……”
“将人扔到沈府门前去!”裴夫人冷冷留下这句话,提步离开了。
芙蓉溪。
空旷的院子里,沈鸢制作了几个简易风筝,让徽音和几个丫鬟跟着一起玩。
得知沈琅殴打裴忌,又被敲晕扔到沈府门前时,她有些错愕。
沈琅那等纨绔少爷,也敢欺负到裴忌头上?
是……为了她出头吗?
沈鸢很快晃晃脑袋丢掉着念头,相比起沈府的人,沈琅的确算是有良心的了,可为她出头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
“小姐,今儿是除夕,徽音小姐的压崇钱已经准备好了,等吃过晚饭再给吗?”流烟走进院里,见到徽音与丫鬟们玩的不亦乐乎,也跟着高兴起来。
自从徽音来到芙蓉溪,安静的气氛鲜活了许多,流烟也颇为喜欢这个小姑娘。
“等到睡前再给。”
“徽音小姐一定会高兴的!”流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她欢呼雀跃的样子了。
沈鸢勾唇:“只怕今晚连觉也不想睡了。”
院外传来几声高呼,接着是管家低声阻拦的声音,沈鸢循声望去,见到宋临不顾管家阻挠,一脸焦急跑进来。
“见过三小姐,我家少爷被沈二少爷打的卧床不起,府医上了药也没见好转,还请您过去瞧一瞧!”
熟悉的招数,让沈鸢有些无奈:“我二哥虽说下手没轻没重的,但也不至于将他打成残废。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劳你转告一声,宫里的御医可比我厉害多了。”
苏嬷嬷那一回使过这个小伎俩,宋临知道瞒不过她,却也想多操点心为少爷争取争取。
他抬眼扫了沈鸢一下,抿唇道:“御医只能诊断外伤,不能救治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医。
对裴忌来说,沈鸢就是心药。
如若她去,说不定会立马变得生龙活虎。
沈鸢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去还是不去?
青州城的事情还没有查到真相,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薛昭搞的鬼,也不确定会不会裴夫人故意说谎骗了她,万一裴忌也瞒着她什么……
“三小姐莫要怪罪属下多嘴,你与少爷之间有什么误会属下不知道,但仅靠你一人,就算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查清当年的真相,请恕属下直言,不如你们联手……”
若查出幕后搞鬼之人,另有其他,联手是最好的办法。
流烟看出沈鸢的迟疑,联想到这段时间来她与裴都督之间微妙的关系,也觉得之间或许有一些没有说清楚的话。
“小姐,奴婢觉得,人活一辈子,还是别留遗憾的好。”
宋临也跟着道:“属下准备了马车,可以马上启程。”
最终,沈鸢的犹豫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