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谢礼文的正妻,出身名门,从不喜这般张扬的打扮。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素雅的浅绿色长裙,发间也只簪了一支玉簪,与明真婉的艳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二嫂坐在陆悦榕身旁,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小妾怎么穿得比你还艳?今日这般场合,她倒是毫不收敛。”
陆悦榕皱了皱眉,语气冷淡:“二嫂若是好奇,不妨亲自去问问她。”
谢二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阴阳怪气道:“我这是替你说话,你倒好,不知好歹。明真婉可比你会讨母亲欢心,如今就算三郎想要发卖她,恐怕都得看母亲的脸色了。”
陆悦榕心中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她确实有些后悔当初让明真婉去侍奉婆母。
原本是想借机打压明真婉的气焰,将自己不想干的麻烦事甩出去,却没想到反而让她得了婆母的欢心。
如今婆母对她客客气气,却少了往日的亲近,反而与明真婉这个小妾亲昵无间。
她抬眼看向谢母,只见谢母正低声与明真婉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明真婉则乖巧地点头,时不时轻声回应几句,显得格外温顺。
陆悦榕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却又无可奈何。
谢二嫂见陆悦榕沉默不语,便也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时不时扫过明真婉,眼中带着几分不屑。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既然老大说了不要出门,就各自在院内安好着。”谢母发话。
“你先回去吧,今日大哥不在,二哥昨夜去了赌坊一晚上,我在这里陪陪母亲。”谢礼文走过来,给陆悦榕说了一句。
他这般有孝心,陆悦榕总不能当着谢母的面让他回去。
“好。”
但是陆悦榕心里有些不舒服。
明真婉一直留在谢母这里,若是谢礼文也不走,岂不是要和她相处了吗?
陆悦榕往外缓步走着,厅堂门口她脚步微微一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她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谢母、谢礼文和明真婉的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谢母的笑容慈祥而温和,谢礼文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而明真婉则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笑意。
谢母拉着谢礼文和明真婉的手,轻轻将他们的手合在一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你们俩啊,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也该好好想想未来了。”
谢礼文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低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真婉的脸颊泛红,声音低柔:“您别这样说……”
陆悦榕站在门外,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转身离开了厅堂。
走出院子时,夏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待谢礼文从谢母的院子中走出,已经是下午。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明真婉跟在他身后,声音低柔:“夫君,今日多谢你陪我。”
谢礼文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真婉,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母亲喜欢你,我也很高兴。”
明真婉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道:“伯母待我如亲生女儿,我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夫君,你与少夫人之间……”
她欲言又止,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
谢礼文闻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淡淡道:“悦榕她……毕竟是我夫人。如今她已经接受你了,你就安心在院里住下好了。而且如今你有母亲撑腰,她是个柔和大度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明真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应下:“是。我也觉得夫人好,若不是夫人我当初都没办法回来了。我心里很感谢夫人,也感激母亲,更感激夫君。”
谢礼文伸出手来,明真婉便走上去,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谢礼文顺势将她搂抱在怀中,“我有许多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弥补回来的。”
明真婉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男人对她有愧疚,那再不好过了。
“许久没听你抚琴了,去你那儿吧。”
明真婉便笑着看他:“好。”
……
陆悦榕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目光却久久无法聚焦在书页上。
她的耳边回荡着冰莲刚刚的话:“少夫人,少爷又去了明姑娘那儿,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比来咱们这儿还多呢!”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书页被捏得皱了起来。
她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谢礼文答应与她好好过日子的。
可如今呢?好好过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吗?
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明真婉的院子,与她抚琴谈笑,甚至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表达对明真婉的愧疚与怜惜。
而她,作为他的正妻,却只能坐在这冷清的院子里,独自承受这份难言的酸楚。
陆悦榕的胸口起伏着,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冰莲见状,连忙上前捡起书,低声劝道:“夫人,您别生气,郎君他……他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陆悦榕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他若是糊涂,又怎会一次次去她那儿?他若是糊涂,又怎会当着我的面,与她说那些话?”
冰莲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陆悦榕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冰莲,你去明真婉那儿,请郎君回来。”
冰莲一愣,抬头看向陆悦榕,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以什么理由请郎君回来?”
陆悦榕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
她知道自己若是直接让谢礼文回来,恐怕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可若是放任他去明真婉那儿,她心中的怒火又无处发泄。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就说我病了吧。”
冰莲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低声道:“夫人,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郎君是知道您装病,恐怕会不高兴。”
陆悦榕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不高兴?他如今眼里只有明真婉,又怎会在意我是不是真的病了?你去吧,不必多言。”
冰莲见陆悦榕心意已决,只得点头应下:“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