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借着郡主名头,出手又大方,知府衙门一路绿灯,手续不到一柱香就办好了,除了应付的中介费外,还给了梅官牙不少赏钱。
“一事不烦二主,还请梅官牙介绍靠谱的人修整铺子,再挑些可靠的下人”,秋雨笑道,“价格好谈。”
梅官牙忙不迭应下,回去便张罗起来。
快马加鞭赶回兰州城的宋开一听说郡主回府,匆匆洗掉一身尘土赶来回话。
他小心翼翼奉上明霞庄布局图,“明霞庄五百亩山林,供应庄子及佃户日常打猎砍柴,或是采摘野菜野果。”
“四百五十亩薄田中,三百亩种了黄豆,亩产约五百斤,剩余一百五十亩种了粟和黍,亩产约二百三十斤,五十亩良田全都种了小麦,因靠近水源,产量可达三百五十斤每亩。”
唐昭回忆着上辈子亩产千斤的广告词,深深叹了口气。
叹息声如同重锤敲在耳膜,宋开壮着胆子分辩,“郡主有所不知,西北不仅土地肥力低,还缺水,庄稼得不到充足的水肥,自然长势差,不仅明霞庄如此。”
“我明白”,唐昭五岁便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大学时天天去农学院蹭课,不夸张的说,她的种地经验,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不比宋开这样的老把式差。
只是面对大渝这落后的农业生产条件,她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水利,农具,种子,肥力通通都要改造提升,这需要大把的银子。
可她最缺的就是银子!
唐昭想赚钱的心达到顶峰,“可带了今秋新收获的粮食?”
宋开点头,候在外头的宋大郎和宋二郎听到传唤,一手拎着一个大麻袋进来。
宋开打开紧系的麻绳,接过春风送来的瓷碗,依次从四个麻袋中舀了半碗粮食送到郡主面前。
唐昭一一细细看过,满意点头,虽产量不足,但质量良好。
没有科技与狠活的加持,散发出独属于粮食本身的清香。
唐昭对出色完成任务的手下很大方,赐了二两赏银,命宋开再去明霞庄,等秋收后押运三万斤大豆回兰州。
宋开纳闷,不解郡主其意,但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是他刻入骨髓的使命,因此郑重应下,当天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明霞庄。
“我要的石磨准备好了吗?”唐昭问。
“准备好了”,夏末道,“还有姑娘之前吩咐奴婢准备的材料,奴婢也都备齐了。”
唐昭让人将其余三袋粮食送到小厨房,指着留下的黄豆道,“洗干净泡到水里”,说着去了左偏房,“咱们先做卤水。”
夏末挽起袖子,按照姑娘说的步骤操作:先将盐湖水中多余的杂质和化学物质除去,再将剩余的盐湖水加热蒸发,去掉炭火后冷却析出大块盐卤,夏末屏住呼吸,将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做出的盐卤块放到坛子里。
唐昭用筷子沾了点剩余粉末尝了尝,涩且苦,但味道很正。
“就是这个味儿,把剩下的盐湖水全都蒸出来!”
夏末忙碌起来,直到深夜偏房的灯才熄灭。
这一晚上唐昭睡得心事重重。
第二天一早,唐昭在院里子随意抓了个壮丁,将泡了一晚上的黄豆研磨成豆浆。
冬梅将豆浆倒置锅中煮熟,夏末将煮好的熟豆浆倒入白纱布中过滤掉豆渣,从昨日制好的盐卤坛子里取出一小勺用水化开,边搅拌边加入余下的豆浆中凝出豆花。
春风在木盒上铺好纱布,唐昭指挥夏末将豆花放入豆腐模具盒中,裹好纱布压上木盖。
滴滴答答地,水不断从木盒中流出,半个时辰后豆腐成型,夏末打开纱布,白嫩方正的豆腐映入众人眼帘。
夏末拿刀切开豆腐,分成小块放入碗中,唐昭率先尝了一块,味道口感甚好。
“都尝尝吧!”
话落,数双筷子伸向碗中,冬梅力气大,看着碎成渣的豆腐瞪大眼睛。
这个叫豆腐的东西,咋这么脆弱呢?
夏末重新切了一块给她,冬梅放轻力气,险些没夹起来,好不容易吃到嘴里一尝,惊喜道,“姑娘,这豆腐真好吃!”
尝过的纷纷点头,渴望地看着唐昭。
唐昭大手一挥,“都做了,放开吃,管够!”
三个铁锅同时开火,厨娘在唐昭的指挥下抡起铁铲舞地虎虎生威。
炒豆腐炖豆腐煮豆腐麻婆豆腐,还有豆腐渣混着小麦粉做成的豆渣饼,凑齐了豆腐的一百种做法。
唐昭每样都挑出些,命人送去给王妃和各房尝鲜。
半个时辰后,饿着肚子的顾辞被唐昭请到饭堂,看着摆了满满一桌豆腐宴。
唐昭夹了一块豆渣饼放到他身前的盘子,“夫君尝尝。”
顾辞没用筷子,直接伸手拿起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没有黄豆的苦味与腥味,豆香混合着淡淡咸味,出乎意料的好吃。
顾辞又咬了一大口。
唐昭像个推销的,将桌子上的菜一一夹到顾辞碗中,请他品尝。
无事献殷勤,顾辞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却胃口极大,等唐昭放下筷子,将桌上剩余的菜吃了个干净。
唐昭眨了眨眼,若是西北军都如顾辞这般能吃,那她得赚多少钱才够养活他们?
多少钱!
唐昭看着系统界面上养活三军的任务,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不过这个是终极任务,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她不着急,当前紧急的是另一个任务---从宋氏祠堂中拿到兵书与地图。
宋氏先祖供奉于宋氏老宅的祠堂中,宋氏老宅后改建为护国将军府。
问题是,护国将军府在武威城,离兰州城不远,离复兴关更近。
近到什么程度呢,近到当年突厥攻下复兴关,不到半个时辰铁骑便到了武威城下。
近到离西北军驻扎之地只隔百里。
唐昭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条命倍感珍惜,说的通俗点,她怕死,奇怕无比。
她不想去武威城,又不得不去武威城,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唐昭目光炯炯地盯着顾辞。
顾辞放下抹过嘴角的手帕,无视她的眼神起身就走,宛若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