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萱从顾凌手中抱过小糯糯道:“糯糯,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就来找祖母,祖母替你主持公道。”
顾彦还是依旧看向云缃叶。
云缃叶在顾彦的注视下,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她可不管公婆是真要处罚顾彦,还是在她跟前装装样子的,左右顾彦受罚她便也就高兴。
只是心中高兴,面上则不能表现出来,她还要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顾静玉听着云缃叶的啜泣声,忙声劝道:“嫂嫂,你快别哭了,爹娘会给你与糯糯主持公道的。”
谢知萱不悦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彦,冷声道:“当初也是你自己同意娶缃叶的,既然娶进门,你何必如此作践委屈她们母女二人!”
顾彦道:“孩儿已知错了。”
谢知萱道:“一句知错就能让糯糯白受了委屈?”
顾彦道:“孩儿愿受惩罚。”
谢知萱道:“就罚你在此处跪上一夜,不得进食,缃叶,你觉得如何?”
云缃叶用帕子擦着本就没有的眼泪,柔声道:“夫君明日还要上朝去衙门,这跪上一夜的话……怕是明日里都走不得路了。”
谢知萱道:“他如此待你,你还心疼他做什么?明日若是走不得路,命小厮搀扶他便行,就让他在此跪上一夜,给你与糯糯二人解解气。”
顾静玉点头道:“对,嫂嫂,你不必心疼我哥哥的,我们去用膳罢,你与糯糯这路上奔波,怕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都饿了吧。”
云缃叶在顾彦家人跟前,倒还是故作担忧地看着顾彦,待他们不曾关注自己时,云缃叶才回头朝着顾彦露出了幸灾乐祸之笑。
顾彦看着云缃叶脸上的笑意,倒也笑出了声。
膳厅内。
小静茹抱着小糯糯甚是开心,还给小糯糯看着赵睿送给她的小鱼灯,小鱼灯的机关甚是精巧。
谢知萱给云缃叶用公筷夹了一道菜道:“你来长安之后,肉眼可见消瘦了不少,多吃些。”
云缃叶道:“谢谢娘。”
谢知萱看向云缃叶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娘,该明白这长公主府也是你的家,顾彦若是让你与糯糯受了委屈受了气,那该离开长公主府的不是你与糯糯,而是顾彦,日后若是顾彦胆敢再让你受委屈,你莫要不打一声招呼离开,你若不想见顾彦,我自然会将他赶出府门,待你消气。”
云缃叶听到谢知萱此语,微愣了愣。
她心底里倒也不敢将这番话当真。
但能听到长公主说出这番话来,云缃叶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用完膳后,云缃叶特意牵着糯糯的手,到了顾彦所跪着的地方。
天色已黑,顾彦倒还是直挺着背跪着,他听到脚步声,往边上一望,见着云缃叶便道:“给我带吃得来了吗?”
云缃叶道:“没,今日公主府的烤乳鸽可甚是美味得很,皮焦肉嫩实在是美味得很,一不小心就吃完了,是以都没有给夫君带过来呢……”
云缃叶尤记得顾彦最爱吃的就是烤乳鸽。
顾彦听着云缃叶幸灾乐祸的语气,便知她是故意的。
云缃叶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顾彦道:“夫君,你在此处好好跪着多反省反省,我与糯糯先行回去清风苑了。”
“你真不打算帮我去求个情?”
顾彦皱眉看向云缃叶,“你就舍得我这寒冬腊月里的在这跪上一夜?”
云缃叶笑了笑道:“这会儿都已正月十八入春了,早就过了寒冬腊月了。”
顾彦一阵无语,只能忍着饥寒看着云缃叶母女的背影离去。
回到清风苑后,云缃叶沐浴洗漱了一番,等长发被擦干之后已是夜深。
云缃叶却是怎么都入睡不了。
云缃叶告诫着自个儿没必要去关心顾彦,他被罚跪也是他活该。
糯糯与自己所受了这么多委屈,何必再去心疼顾彦?
寒夜里饥寒交迫罚跪,也是顾彦自找的。
但云缃叶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起来绣着花,绣花倒也让她的心思沉静了下来。
银柳点着灯入了房内道:“世子妃,夜里光暗,您若在此时绣花太废眼睛了,还是白日里绣吧。”
云缃叶道:“我有些难以入睡,绣些东西也是为了尽快入睡。”
银柳将房中的灯点亮了不少,问道:“世子妃是担忧世子吗?”
云缃叶道:“我可没有担忧他。”
银柳望着云缃叶所绣道:“世子妃这绣工极好,比之高中那几个顶尖的绣娘的手艺还要出色,所绣如同这画作一模一样,实在是太精致了。”
云缃叶听得银柳夸奖,倒也开心,但也谦虚道:“这绣工只不过是多练罢了。”
云缃叶绣到了快子时,也就不再绣下去,回床入睡。
这后边一觉睡得倒是香甜。
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太阳更是高挂。
云缃叶问着进来服侍的润儿道:“几时了?”
润儿道:“辰时六刻了。”
云缃叶一愣道:“竟这般晚了。”
云缃叶忙洗漱梳妆,梳妆之后,她便就让糯糯去与小静茹玩,她得去一趟绣坊。
云缃叶是想要赶在三月三花朝节之前将绣坊给开起来的,三月三花朝节有花神游街,女儿家们都会换上新衣扮做花仙子上街游玩赏春,那时候卖衣裳生意必定不错。
如今不过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要装修店面,请绣娘绣些成衣,其实已是很赶时辰了。
云缃叶到了绣坊之中后,见着苏湛请来的工人们已是在了绣坊内,绣坊内部已见雏形。
云缃叶便又去来一趟买卖桌椅木制家俱等地,买了放置布料的柜子,又命木工按照她的想法打了几个衣架子。
时至午时,云缃叶便就去了趟琳琅酒楼,这酒楼如今也算是她在管着,中午的生意甚好,连包厢都没有,也就角落里边还有一桌小桌。
云缃叶便带着丫鬟们去了角落里落座,刚落座就听到了边上的议论声。
“这顾彦的世子妃当真跑了?”
“听说昨日里又回来了。”
“我就说那云氏哪里舍得长公主府的滔天权势,怎舍得跑走呢?”
云缃叶听着隔壁桌之中都在议论着自己不由地蹙眉。
她望过去,隔壁桌上有着四五个年纪约摸着十七八岁的郎君,穿金戴银,应当也是非富即贵之人,许是还与顾彦是认识的。
“当年那五个贵女给顾彦提亲,顾彦偏就一个都不选,却被一个市井商户女捡了便宜,这商户女还有胆子拿乔擅自离开长安,可见是没爹娘教养的……”
云缃叶听着隔壁一桌的话语,眉头越发紧皱,她拿起一杯茶,走到了隔壁那桌说话的男子跟前,将不烫的温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啊?!”
“疯婆子,你怎敢拿茶水来浇我?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来人,将这疯婆子的手给砍了!”
“你这泼妇,这位可是日后太子妃的表弟吴勇,谁给你的胆子泼他的?”
云缃叶红唇轻启道:“顾彦给我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