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柒月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还有!
“大山叔,咱们青山大队我是闭着眼睛进来的,到现在还两眼一抹黑呢。您可得给我详细说道说道哈。”姜柒月笑眯眯的,那股子无害又机灵的劲儿。
老人是最稀罕的。
这不,丁大山还没开口。一旁的苏大夫已经招架不住这小女娃子的可爱攻势了。
乐呵呵的开口就将村子里的情况抖落了个干净。
“嗨,不用他,我跟你说道说道。”
“那感情好。”姜柒月咧嘴,笑的像个小狐狸似的,一双清凌灵的眸子肉眼可见的开心。
苏大夫忍不住乐了“村子里倒是还有几处空房,一个离知青点比较近,家里的人十多年前一场大火全没了。大家嫌晦气,没人要。房子是石头砌的,没坏。装个门窗就成。
另一处在村头,那是一处砖瓦房,房子主人参军入伍十多年,杳无音信,当初也是走之前,托付村子里照看,允许出租,但是老头子我不建议你一个女娃子住那里。村口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姜柒月眨眨眼“这两个房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山叔怎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是跟我打官腔呢?”
她笑嘻嘻的开了个不大点儿的玩笑。
苏大夫忍俊不禁“嗨,还有一处宅子,在村尾,靠近大青山。是个三进的四合院。这座院子有些危险,屋后的大山时常野兽出没。但房子是真的好,村里一直想用它做大队办公点。只是……搞不定后山的野兽,多少有些鸡肋。”
“这宅子有什么来历吗?”姜柒月看了眼眉头紧锁的丁大山,她没说要租住这个,为什么大山叔的表情那么奇怪?
苏大夫像是陷入了回忆似的。
良久,才道“那个宅子啊……据说是青山大队第一户人家的祖宅,具体姓什么,早就无从得知了。那宅子都荒废了几十年咯。”
姜柒月诧异“几十年了?”
那还能住?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过生动,苏大夫哈哈笑了两声“别看荒废了几十年,但宅子却连个蛛网都没有。像是有人时常维护似的,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大队长之所以纠结,也是源于这点。”
说起这个,也算是青山大队的一大奇事。时常被人津津乐道。
姜柒月这下哪还能不明白。
若是租,大队长怕是希望自己租地主家的房子。若是买,他可能更希望处理掉山脚下那个食难下咽,弃之可惜的神秘祖宅。
“我能去这几处看看吗?”姜柒月没有着急做决定。
丁大山对上她的目光,察觉到她的决心。叹气,随手将烟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拍拍裤脚起身“走吧,你现在这情况……能走动道不?”
姜柒月眼巴巴看向苏大夫。
苏老头笑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我出手,你们放心。”
丁大山嘴角抽搐,就因为是你这个赤脚大夫看的诊,我才不放心。
姜柒月慢吞吞的从简陋破败还带着一股子霉味儿的病床上爬起来。眼睛在自己那大的离谱的包裹上淡淡的扫了一眼“苏大夫,我的包裹先放您这儿可以吗?”
“嗨,多大点儿事儿,随便放!”
姜柒月含笑颔首,这才眼巴巴的看向大队长。
丁大山嘴角一抽:这女娃子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7岁还尿床,8岁偷鸟蛋,九岁炸粪坑的黑历史像是暴露了似的,大腚凉飕飕的。
“咳,走吧。”
两人慢悠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老一少在村街上踩蚂蚁呢。
村口大槐树下,一群闲着插科打屁的老娘们摇着蒲扇,看到大队长领着一个漂亮的不似真人儿的小姑娘走街串巷的,不禁好奇“这就是那个病秧子小知青?”
“就这身板还杀狼?我咋就不信呢?”
“瞧那病歪歪的,我都怕咱村这穿堂风大了把人给吹倒。”
“这样的知青送咱们这儿干啥啊。这不纯纯浪费咱们粮食来了?”
“哎呦呦……谁知道呢。”
……
丁大山指着村头的红砖房子,院子不大,孤零零的像个哨兵守卫着村子的入口。
姜柒月只看了一眼,就果断放弃。
连同村子中间那个地主家的院子。
围墙是挺高,但死气过重。还是算了,她这糟心的身子骨还是喜欢阳气儿旺的地方。
姜柒月兴致缺缺的扫了眼知青点的院子。
丁大山顺口提了一句“这是以前咱们村子的祠堂。后来破四旧,这里就荒废了。六零年知青下乡,那时候到处闹饥荒,村里也没闲钱给盖知青院,村里经过商议就将祠堂批给知青了。”
姜柒月看了眼知青院不远处的那个荒废的石头房。淳朴,自然,还有一些藤蔓植物缠绕,是龙喜欢的地方。
但是姜柒月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没别的原因,离知青院近,她嫌吵。
丁大山眼里划过一抹了然。陪着她慢悠悠的穿过村子,走到村尾山脚下。两人站在古朴的朱漆大门外。仰头,看着宏伟的老宅门。
姜柒月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门楼飞檐下,榫卯结构的防腐木上,栩栩如生的应龙木雕缠绕门柱。片片龙鳞都似岁月里打磨出了质朴圆润的光泽。将应龙威严肃杀的冷戾残忍柔和了几分。倒显得慈眉善目的像个瑞兽。
姜柒月心情还有点儿复杂。
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应龙福泽的气息。
丁大山的语气有些晦涩“我就知道最终你会选择这里。”
姜柒月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但是,她也没说要这里啊。
“如果你要买下这里。500块,三进院子,占地5亩。正房,耳房,东西厢房,倒坐房,后罩房加起来总共39间房子,你不亏。”
姜柒月唇角的笑容加深“地契,房契都给我?”
丁大山看了她一眼,清正的眉眼有一瞬令她看不懂的神色快速划过。他倏地笑了笑“要是你一次付清,村里的手续也干脆。”
姜柒月摩挲着下颌,笑眯眯的打趣道“该不会我前脚买到手,后脚就有人举报我享乐主义,资本作风吧?”
丁大山嘴角一抽,看她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也配叫资本作风?最多算仗义疏财,扶贫农村好吧。”
姜柒月噗嗤一下乐了。
没想到严肃板正的大队长竟然能说出如此俏皮的话来,她眨眨眼,语气勉强“行吧,也没啥好挑的了,就这个吧。”
丁大山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旋即错开“跟我去大队办手续?”
姜柒月表情倏地扭曲了下。
她顶着一张血气亏损的小脸,理直气壮道“想啥呢。就我这身板,来回再跑一趟不得折腾断气了?”
丁大山:这话,真让人没法儿反驳。
眼皮子一抽,丁大山伸手“给钱,我叫人给你搬行李。一会儿把地契房契给你送来!”
姜柒月脑门黑线,拍了拍自己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你看我这兜像是能揣几百块的样子吗?”
丁大山张了张嘴,声音陡然拔高“老天!你该不会……”
倏地,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盯着她,表情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阵,精彩无比“你……可真大胆!”
姜柒月笑的无辜“孙子兵法有云:反其道而行之。”
孙子:骨头都渣了,勿cue!
丁大山嘴巴抽动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俩字“你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