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走。边走边聊。”楚君辞开口。
姜柒月懒洋洋的起身,一头长及脚踝的墨发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肆意流泻而下,散落在她的肩颈后背,让她看起来有些超凡脱俗的清雅漂亮。和这里所有的人格格不入。
楚君辞总觉得她就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彩色画。美的空灵又妖异,绝艳又不媚俗。她的周身,总有一种让人咫尺天涯的不可触及的距离感。
同她并肩行走在这百年古老宅院里。
良久,楚君辞才开口“你擅长制药?亦或者说你擅长生化研究?”
姜柒月的脚步微顿,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何以见得。或者说,你作出这样的猜测是想要达成怎样的目的?”
“我在京都见过你,在一个暴雨的清晨。国营饭店门口。”楚君辞道。
姜柒月想起来那个侧颜俊美无俦的兵哥哥。
轻笑了一声“算不算缘分?”
“不算。有些相遇是事在人为。”楚君辞别有深意的用了这样一个词。
姜柒月没有说话。
楚君辞道“那天我匆匆忙忙离开是去接应周氏夫妇。他们被敌特追杀,护送他们的人死伤殆尽。”
“这是有内鬼。”姜柒月点评了一句。
楚君辞默了默“从大西北一路颠沛流离而来。”
“看起来不太像。”姜柒月又一次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楚君辞沉默了一瞬。却没有解释对方为什么在那趟列车上那么体面,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据我所知,治疗你心脏病的药被你大伯家送人了。你手里应该是没有药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楚君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没人告诉你上官家的财富究竟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姜柒月平静内敛的水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楚君辞没有去看她,而是看着庭院里假山流水的布景,片刻后道“一代妖妃上官玉覆灭西域16国,你猜她图什么?”
“总归不是金银财宝。”
“是啊……总归不是金银财宝,毕竟迷恋她的帝王连国库的钥匙都给了她。西域十六国再富有,能富的过天朝上国数代帝王的积累吗?”
姜柒月停住脚,转身,看着这个平时总是不着调,但一旦认真起来,却十分清醒理智锐利的男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心脏病治疗药物,止血药都是你自己制作的。那味道,市面上没有任何一种药雷同,包括你哥给你寄的古方药物。”楚君辞开口。
姜柒月的眸色冷了下来“楚君辞,别过界。”
楚君辞盯着她,自然看到了她下意识眼底的防备,心中微微酸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可最终还是放弃“柒月。”
“叫我姜知青。”
“这么快就跟我划清界限了。小柒月真无情。”楚君辞忍着心底的憋闷,打趣她“就不能有点儿耐心听我说完吗?”
姜柒月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楚君辞心中有些无力,得,本就进展恼人,还被一招打回解放前。他冤呐。
“虽然现在的天不算清明,但是大部分的领导还是坚守本心,为国为民。”
“直接说重点。”姜柒月不耐烦了。
“军区是那些人手很难伸进去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加入军区研究所。有这个身份,你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止血药?”姜柒月勾唇,眼神里漾起一丝淡漠的轻嘲“亦或是上官家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古方?”
楚君辞叹气“你不必这么防着我。更不必试探。我可以发誓,楚家从未打过上官家的主意。”
“抓李家人,楚家参与了?”
楚君辞怔了怔,随即点头“是的。”
见她表情莫名,楚君辞心中一紧,忙解释道“跟你没关系,是我爷爷巡查军区,发现这件事牵涉甚广,震怒,回去就找了大长老密谈,最后才下了狠手整治李家。”
姜柒月没说话。
心中却开始盘算楚君辞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有人认定,妖妃上官玉敛财16国。但华国上层却持有不同的看法。觉得上官玉搜罗了包括天朝上国在内的17国医药古方。
然后结合她的情况,手里的心脏病药物,觉得她可能知道或者已经掌握了上官家真正的财富——古方秘籍。
所以没有人保护的姜柒月身边突然来了两个知青保护。
现在她又拿出了止血药,楚君辞自然进一步肯定了上头的猜测。
至于他的立场……?
姜柒月从不喜欢窥视人心。
自有时间和利益冲突去检验。
而她,只需要在多方博弈的夹缝中苟着发育就好。
至于姜皓月……
一个始终活在军部眼皮子底下的人,基本是不需要上面人费心的。
“我擅长生化研究。”姜柒月突兀的开口。在她看来,创世,灭世,造物一体的巨神应龙,就是制造瘟疫、死亡、饥荒、战争的代名词。
无形的生死二气在她周身环绕。让她看起来整个人都多了一股冷漠的味道。
楚君辞颔首,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加入研究所吗?”
姜柒月诧异,她这无异于否认了自己掌握古方。他竟然还执着于让自己加入研究所。
“好处呢?”
楚君辞道“1.你可以和你哥哥朝夕相处不再分离。2.这是最快洗脱你掌握上官家财富的方式。3.军部的庇护。”
“这不足以让我动心。”姜柒月开口“止血粉应该会广泛应用到各大军区医院和军区。我可以提供药物的成分,比例,分子式。但我要药品纯利润的5成。”
楚君辞诧异“你不打算去军区?姜皓月即将脱离保密研究,是有分配住宅,可以随军的。”
姜柒月摇头“至少暂时不会去。”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期待和长久未见的哥哥相聚。
这让楚君辞心中忧虑更重。若是亲缘都不能让她敞开心扉,那么他又该怎么走进她心里?
半晌,楚君辞颔首,眼神深邃,藏着姜柒月看不懂的暗潮“我明白了。你的条件我需要请示上级。”
说完,他手里突然多了一只木钗“送你。”
姜柒月挑眉,伸手接过,在指尖把玩了片刻,桃木发簪,被打磨的光滑细腻,微端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雕刻青涩稚嫩,一看就是新手作。但是纹理衔接处,明显处理的很细致,一点儿毛刺粗糙都没有。可见用心。
她倏地笑了,眉眼像是藏着万千星辰,璀璨夺目“知道送女孩子发簪意味着什么吗?”
楚君辞呆滞了一瞬,倏地,耳尖滚烫,一股灼热似从心间溢散开来。烧得他浑身冒汗“我…我……”
“噗嗤……逗你呢。”姜柒月莞尔,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痞气的没半点儿正形的家伙还怪纯情可爱的。
“谢了。作为回礼。稍后我再给你一个生化病毒的分子式。你交给我哥。做出来的武器应该成果喜人。”
楚君辞错愕的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刚才被热意冲击的混沌的大脑陡然清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孱弱娇软的小姑娘陡然间变成了一朵毒花。
她是怎么做到低眉拈花笑,杀人不留痕的……
生化病毒结合到她哥那个武器鬼才的武器上……
楚君辞不敢想,这兄妹俩若是联手。华国怕是要上全球制裁名单了吧……
毕竟生化病毒那是全人类深恶痛绝的存在。
楚君辞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复杂?兴奋?
疑惑是都有之……?
无人看见,这个肆意狷狂的男人唇角缓缓牵起一抹不自知的欢愉,那深邃如渊的墨眸里,一抹隐晦的炙热汹涌,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侵袭着他本就见色起意的心湖……
涟漪层层叠叠,积蓄着让人看不清的力量,静待花开,汹涌的潮水才会露出暗藏的那只手,亲自折下他觊觎已久的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