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几个知青一阵忙活后。整个祖宅都燃起了微弱的烛火。
村子里虽然通电了,但这处宅子空置已久,自然没人拉电。
所以,要让这座宅子立刻灯火通明不现实,但亮起微弱星火还是没有问题的。
人鱼灯油添上,火柴擦亮的那一刻。
这座黑漆漆的祖宅瞬间像是彻底活了过来。
夜里灯火映照的一隅,草丛上蚊虫群舞,飞蛾扑火。别样的生机尽在这寸土方圆。
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奇异气息流转。
楚君辞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她身后。
可姜柒月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劳模都没你这么勤奋的。”
楚君辞扯了扯嘴角,心知傍晚河边惹恼了人,这会只能闷不吭声装死,任由小丫头挤兑。
谁知姜柒月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言不语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整个宅子的石灯都亮着烛火的微光“你倒是大手笔。人鱼灯油,帝王陵寝千年不灭的长明灯,你竟然用来照亮你的宅子。”
姜柒月没想到他还有这见识“你怎么知道?”
“人鱼灯油有一股特殊的气息。”
黑暗中,楚君辞幽深的眸子里折射着一道深沉的光泽,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你太高调了,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见招拆招。”姜柒月不喜欢被动。
她打算主动入局。
楚君辞默了一瞬“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姜柒月:……
“你来时的行李中没有灯油。现在突然拿出这玩意儿。你猜你的宅子接下来热闹不?”楚君辞语调玩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伤养好了吗?”
姜柒月冷不丁的开口,目光自他胸膛处扫了一眼。
楚君辞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身“咳,哥哥我身体素质好。”
姜柒月不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短暂的沉默后,楚君辞盯着她的侧影抿唇“身体不好,早点休息。”
“嗯。”
屋内陷入寂静。
姜柒月从不问他到底藏在宅子的哪个角落。
她若想知道,这里于她,没有秘密。
凌晨,整个大青山都像是沉睡了一般。
姜柒月的身影在祖宅忽明忽暗,片刻就出现在了王富贵家。
站在王富贵的炕前,看着只穿了个大裤衩,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家伙。
姜柒月歪了歪脑袋,绝艳瑰丽的脸上挂着纯真无害的笑。
悄无声息的,一把骨刀出现在她的掌心。
手刚举起,突然,王家的院墙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姜柒月偏头,‘看’了一眼,表情古怪。
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泯灭在了空气中。
下一秒,一个颀长挺拔的黑影出现在了房中。
楚君辞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木质冷香。极淡,若非他天生嗅觉敏锐,估计就闻不到了。
他精致的鹰眸几不可察的转动了一瞬。
片刻后,抿唇,神情不虞的走到炕边,伸手,在王富贵脖颈某处按了一下。
这家伙就睡死过去。
楚君辞伸手,拎着人离开前,脚步微妙的停顿了一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柒月:……
盯着紧闭的房门,姜柒月神情古怪。
为那家伙奇怪的行为,也为他强大的愈合能力。
片刻后,她的身影再次消失,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楚君辞去而复返推门进来,发现她睡梦正酣。
寝室里,那股子木质冷香更浓烈一些。
看来他没有闻错。
拧眉,盯着床上小小的一团。片刻后,终是没去深究。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凭他们的关系,这小丫头不冲他呲牙都是看在他神圣职业的份上了。
再多探究,就是得寸进尺。
次日一早,上工前。
青山大队炊烟袅袅,就在大家忙活吃早饭的时候。
“啊——!死人啦!死人啦!”
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划破苍穹。
“我的天!”
村里的酒蒙子早晨摇摇晃晃的回村,走过石桥,随意一瞥,差点魂儿没吓掉。
只见村口的河边水洼里趴着个‘尸体。’
好悬没给自己送走咯。
这才有了开头那惊悚的一嗓子。
大队长听到声,鞋都来不及勾。匆匆忙忙的就往村口跑。
“谁?谁死了?”丁大山跑的呼哧带喘,肺都快炸了。
酒蒙子陈二蛋哆嗦着手指着河边。吓得酒都醒了“那那那那里!”
村口的几家凑热闹的探头一看,也吓了一跳。
丁大山看了眼,急忙开口“丁建设,丁建国,你俩过去瞅瞅!”
丁建设和丁建国家就在村口。也是个胆大的,大队长一点名。两个庄稼汉子撸起袖子就行动起来。
很快,河边就传来丁建设粗噶的声音“大队长,是王富贵!”
丁建国见大队长脸色难看,忙补充道“人还活着!”
丁大山顿时心下一松,差点跌坐在地上。看着两人将王富贵拖上来,他的表情讳莫如深。
下意识的,扭头,视线落在了大青山脚下那座祖宅上。
昨天刚惹了那里的人,今天早上就差点淹死在长青河?
丁大山已经能够预见大青山接下来的八卦方向了。
“快叫苏老头到王家去给这家伙瞧瞧!”
“好嘞!”
村里爱凑热闹的立刻就有人毛遂自荐,格外积极的跑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苏老头。
这边,丁建设和丁建国两兄弟抬着王富贵往王家走。
半道上,突然,就听到一个婆娘嗷唠一嗓子。简直跟老母鸡被掐住了脖子,声音嘶哑难听,跟劈叉抽筋了似的。
“又怎么了?”丁大山心头一突,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骂骂咧咧的张嘴,一个字都还没喷,下一秒,丁大山的嘴就绷成了蚌壳。
目光死死的,眼神幻灭的盯着穿着个老花背心,光屁股的刘翠花衣衫不整的从村子里的老鳏夫家冲了出来。
众人:……
玛德,辣到眼睛了!
跟着凑热闹的年轻小伙们,恨不得自戳双目。
踏马的,他们是犯了什么天条,要看这老婆娘跟老树梆子似的裸奔画面?
这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下一秒,王家老头子抄着扁担,双目赤红的冲了出来“刘翠花,你个老荡妇!老子打死你!”
“嗷呜……我冤枉啊,别打!别打!我啥也没做!嗷呜……疼疼疼……”
众人:……
老棒子光着屁股上蹿下跳,灵活的不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王老汉扁担甩的虎虎生风,绿帽威力果然勇猛,平时能躺绝不坐着的半残老头都能一秒春秋鼎盛。
啧!
画面过于辣眼睛。
终究是他们的眼睛抗下了所有……
丁大山太阳穴突突的跳,这场面实在是不像话,他按捺住脾气,厉声呵斥“都住手!”
刘翠花回过神来:……
僵硬的回头,就看目光所及,离她家十几米开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瞬间,那张褶皱的老脸僵的跟死了几十年的僵尸似的。
眼神麻木的都转不动了。
“大队长!”
王家老头一脸被带了绿帽的憋屈“你要向着这个荡妇说话?”
丁大山脑壳突突的疼。恨不得自掀天灵盖,把脑子掏出来静静。
“先让她穿件遮羞布!”
这时候,王家隔壁的老鳏夫才穿着大裤衩,拖沓着老布鞋,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似是没看到王老头欲杀他而后快的表情,一秒哭丧脸,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大队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一把年纪,这老太婆还霸王硬上弓,这不是要我老命吗?鳏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被她糟践,清白都没了。我要告她刘翠花耍流氓!”
8月,35度的天。
青山大队看热闹的村民们愣是被这个零下20度的笑话砸懵逼了。
一个个听得脸盘子扭曲狰狞。
丁大山垮着个批脸,双目无神:徐痦子,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才一顿饭的功夫,王家的八卦就跟插了翅膀似的迅速普及到了整个青山大队101户。
属于路过的狗都得被迫听一耳朵的程度。
蹲坐在梧桐树上,看着下边慢条斯理吃饭的小丫头。
楚君辞感觉背脊拔凉拔凉的,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想立正举小白旗。
“女人战斗力这么恐怖的吗?”
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这整治人的功夫还得看小人和女人!
姜柒月朝天翻了个白眼“说坏话能背着点人吗?”
“不打自招,对号入座?”楚君辞没下树,也不妨碍他一如既往的嘴欠,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有点小怯在身上。
“呵!”
姜柒月冷笑,拎起廊檐下的竹筐转身就走。
挺忙的,谁有空跟他打嘴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