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越回过神来一怔,再次看向慕容桓时,神情竟然变得愤怒而扭曲。
“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祸根,子城才会遭遇这场劫难,因为你,他才不惜一切与我父亲作对,慕容桓,他能为你做到如此,你为何不能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一命?”
“今日,我便要将你的命留在此,断了他的念想,为他换取解药,以及洗刷掉污名!”
武陵越说罢,长剑再次化为长虹向慕容桓袭来。
杀气凛然,这让慕容桓也极为愤怒的凝紧心神,同时李灵桓再度占据了她的意识,也毫不留情的与武陵越博斗起来。
地牢之中顿时被四溢的杀气充盈,萧慕宸一边紧张的观看战局,一边用力挣脱锁链。
在对上十数招后,武陵越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她实是没有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娘子竟然还有这般霸道雄浑的劲力和敏捷的身手。
渐处下风的她犹为不甘心,竟然念头一转,将剑风陡地转向了萧慕宸。
但就在剑尖即将要刺进萧慕宸的心脉之时,慕容桓身形快捷如闪电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赤手握住了她的剑尖。
“你居然真的想要杀了他?”
“与其让你带走他,让他身负罪名,不如让他死在我手里,至少我能替他收尸,且还他一世清名!”
“疯子!冥顽不灵!”
慕容桓也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手上突地发力,竟拧断了武陵越的配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萧慕宸也骤然一惊。
锁链终于挣断,他立刻来到了慕容桓身边,拿起她适才握剑的手来看,但见她原本白晳稚嫩的右手已是鲜血淋漓。
“我无事,我们快走!”
见他心生愧责,慕容桓果断的道了一句后,便立即拉着他向牢门外奔去,原本被她击倒在地的武陵越再度起身持剑追来,听闻风声的她也立即止步,猛一转身,将手中一枚断刃刺进了武陵越的腹中。
“今日我不杀你,莫要再追!”
在武陵越惊愕放大的瞳孔之中,慕容桓厉声说道,身上竟然透出一股力压群雄的气势,令得她也禁不住瑟缩了一下,退避三舍。
也便是在她迟疑震惊的几息间,慕容桓拉着萧慕宸已迅速的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但她知道,即便是过了她这一关,这座地牢之外也还有父亲所留下来的暗卫坚守,他们即将还会面临着一场恶战。
……
当武承嗣与那鬼面人带着一众人赶到白马寺附近的地下钱庄之时,便发现自己上了当,里面的布局一切如旧,莺歌燕舞,管乐不断,赌桌上的赌徒们叫嚣着押注,一些商人们在此交易。
他径直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密室,打开门一看,就见薛怀义正抱着几名女子发泄着自己的兽欲,那几名女子应该是新买来的,脸上布满惊惧与泪痕。
“将她们买来此地,不是专门给你来享用的,叫花娘来好好调教!”
黑衣人冷声说道。
“是是!”
“今夜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来到此处?”魏王问。
“没有啊!今夜风平浪静,除了我们自己人,并无一人来到此处,左相大人您也知道,来此的人,我都会命人一一核查身份的,便是那苏家的三郎主苏宇,我也从未让他进来过,只命他将送来的东西放在外面的那座阁楼之中。”
“如果有人试图靠近此处,一律格杀勿论!”
“喏,喏!”
从“地下钱庄”里走出来后,武承嗣才暗叹不妙:“坏了,莫非是那丫头故意传话给我们听的?这是她使出的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走!马上回修文坊!”
终于回过神的魏王与鬼面人再次领着一众护卫向修文坊的方向匆匆奔去,而就在这时,谢紫峨与卢十一郎同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现出身来。
卢十一郎自然是得了卢凌的命令,拿着一幅画卷寻来此处的,而就在今日酉时,卢凌也因为邱神绩的失踪被来俊臣以失职之罪强押进了推事院,而在此事之前,卢凌似乎就已预料到了这一切,提前将萧慕宸派人送给他的画卷交到了卢十一郎的手中。
看到武承嗣从这座白马寺中走出来,卢十一郎亦愤然的咬牙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这座白马寺竟是藏污纳垢之所,里面不知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
当魏王与鬼面人赶回修文坊中的那一处密牢之时,竟发现他留守在密牢外的暗卫竟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四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
鬼面人抓了地上还在挣扎的一人来问:“怎么回事?谁来过?”
“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小女郎,她……她还打伤了摄月君,将萧……萧中丞给带走了!”
“什么?”
两人快步来到密牢之中,就见武陵越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腹部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唯胸脯微微起伏着,昭示着她留着一口气在,但已是强弩之末。
“阿越——”
武承嗣神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武陵越身边,将她扶起。
“父亲,对不起,女儿尽力了,没有留住他!”
“我早说过,这个男人就该杀,你却一再的阻拦我,阿越,今日你可算是看清了?”
“是,我看清了,他的心我要不回来了,他的人我也留不住。”
“你是我武家之女,武家的女儿莫要学那深闺怨妇一般困于儿女私情,当振作起来,为我武家的生死存亡披荆斩棘!
阿越,你当明白,父亲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你和你阿兄,为了我们武氏的子孙将来能好好的活下去,如果皇位传到了李氏手中,待圣人一驾崩,我们武家就会如现在的李氏宗亲一般被斩杀殆尽。
我们的倚仗就只有你姑奶奶,但她现在已经老了,阿越,你明白了吗!”
武陵越的声音顿时哽咽,眸光也逐渐变得冷然而坚定。
“好,我以后听父亲的!”
“今日就当是给你的一次教训吧!来人,马上唤太医!”
武承嗣一声命令,一名护卫应命迅速离去,他又亲自撕下一块布,为武陵越先包扎住流血的伤口,“你放心,这个仇,父亲一定会替你报的!”
武陵越含泪点头。
“一个小丫头,她是如何带着萧慕宸从这地牢里逃出去的?她带了多少人来?”
其中一名暗卫战战兢兢答道:“回魏王,并无他人,就她一个人!”
“一个人?”魏王的嘴角微抽,“一个人就能将你们数十个男人都打倒在地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还养着你们干什么?”
“王爷恕罪,那女郎她会邪术,最开始她来的时候,吹了一首曲子,我们并没有防备,在她的笛声之中睡着了,等到醒来之时,他们便已经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我们也与他们二人交过手,进行了一场恶战,但那小娘子实在是太强了,再加上萧中丞也非等闲之辈,又有他身边的玄羽带着人来相助,我们实在无法与之媲敌,所以……”
“邪术?”听到这二字,魏王便嗤笑起来,“好啊!既然逃走了,那这谋反的罪名也就成立了,明日我便上奏圣人,令所有千牛卫、金吾卫、洛阳差役出动,全城搜捕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