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宸有些愕然,师傅并没有教他制香驭香,传授他的更多是天文算学、玄道以及庙堂之术,慕容桓所学的正好是他没有的。
“《红线》与《南柯太守传》又是怎样的故事?”
“红线是一位青衣隐者,有不凡的剑术,曾在节度使薛嵩府上任参谋,薛嵩封地欲遭遇到田承嗣的侵占,红线巧计潜入田承嗣府邸,悄无声息便盗走了他床头上的一把七星剑,后薛嵩至信田承嗣,奉还七星剑,田承嗣大惊,知薛嵩府上竟然有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便再也不敢侵犯薛嵩的封地。”
说完这个故事后,慕容桓道:“在这个故事里,红线是一个才智不凡的侠者,可我不知道杀了郭弘霸、邱氏的这个红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她会易容之术以及使用摄魂香!”
“而且她的驭香之术已经与我不相上下,可以为他人造梦,例如那个捕头吴杰的南柯一梦,如果卢十一郎没有及时将他唤醒,他很有可能就在梦中度过并结束掉自己的一生。”
“南柯一梦?”
“是,也便是南柯太守传,南柯太守梦见槐安国,在这个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国都里过上了锦衣玉食的附马生活,直到槐安国遭遇到他人的侵袭,甚至灭国,他回到故里,大梦初醒,才发现那所谓的槐安国不过是一个蚁穴。”
说到这里,萧慕宸的眼中也露出了十二分的惊讶。
“你的意思是,这些日子以来,你所遇到这些事情,师傅曾经都用傀儡戏的故事给你讲过?”
慕容桓点头:“是,所以,我想问你,你所见的师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难道都是他曾经预料到的么?”
这一问,却令得萧慕宸的脸色彻底变了,尤其是看向慕容桓的眼神中充满了后怕的怜惜之情。
“你怎么了?”
萧慕宸摇头:“我无事,师傅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像是一个隐于世外之人,但他又熟知庙堂之事,甚至熟知五姓七望各大门阀世家的历史,乃至于大唐以及大周的历史,仿佛天下之事,无有不知……”
他甚至还为他改了命数……
虽然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是很匪夷所思,但从前的他也不过是半信半疑,而现在……如果慕容桓所言为真,师傅知晓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先知,还是有计划的安排?
如果是有计划的安排,他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算了,我们不说师傅之事了,还是说说这个案件吧!你有什么想法?”
慕容桓的思绪拉回,思忖了一会儿道:“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邱神绩的失踪,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有人打开了牢门,直接将他放了出去,然后再把门锁上,而能在大理寺中悄无声息的将其带走不引起任何人怀疑,这个人只有可能是大理寺的人,他可能是本就潜藏在大理寺中的细作,也有可能是易容成大理寺人的凶手,也就是红线!另外,邱神绩也被易了容。”
“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是,他是真的死了,被人用化骨水杀掉,这种化骨水我也听师傅提起过,可将世间一切物体,甚至金石都能融化至虚无,不留下一丝痕迹。”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不会不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痕迹,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萧慕宸接道。
“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看大理寺的牢狱之中是否藏有机关之类的东西,比如墙,或许是地面。”
听到这一句时,慕容桓的眼中不禁也是一亮,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我们现在回去大理寺再看看!”
慕容桓说着,忽地想到什么,又将话锋一转,“不,萧慕宸,现在凶手是怎么杀人或带走人的不重要了,而是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下一步?”
“昨天晚上,我也听到了那种铃声,包括在你府上的第一晚,我也听到了铃声,萧慕宸,这应该不是巧合和偶然。”
“你怀疑这个凶手就藏在我萧府内?”
“是,她可能就是红线,或是与红线有关之人,她应该知道你体内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
两人正要往萧府返回时,车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慕容桓掀开了车帘,朝外望去,就见又是一众僧徒策着高头大马在街上狂奔,引得街道上尖叫声一片,那为首的人正是薛怀义。
“今日早朝之时,狄相带了一些御史台的官员弹劾薛怀义以白马寺住持之名,侵占良田,欺压百姓,甚至借着佛教之名骗取国库钱粮,未想这薛怀义还是不知悔改。”
“郎君,还有一事!”门外的玄羽忽地插了一句,“听说太平公主殿下昨日献了一位男宠给圣人,圣人对其颇为喜爱,所以这个薛怀义是彻底失宠了。”
听到太平公主献男宠之事时,慕容桓的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了有关那位男宠张昌宗的记忆:原来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张昌宗开始逐步获得女帝的圣宠,并最终掌控内廷权力。
见那马越来越近,玄羽问:“郎君,要避开他么?”
“避开吧!”
玄羽应声,立即掉转了马头,准备朝另一条街道上行去,不料那薛怀义策马及至跟前,喊道:“萧中丞,又在协助大理寺查案啊?”
萧慕宸打开了车帘来看:“是,薛将军若是无他事,萧某现在要回去了!”
“急什么,听说萧中丞身边可是有一位神医小娘子,专治怪病,薛某也想请她为我看看病,如何?”
萧慕宸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抱歉,我身边的这位小娘子虽为神医,但也有她治病的规矩,在我这个病人还未好之前,她是不会为其他人治病的,更何况薛将军也不符合她救人的标准:非良善必死之人不治!”
说完,吩咐玄羽,“走吧!回府!”
“喏!”
直到萧慕宸的马车走了很远,薛怀义才反应过来,一张脸涨得铁青。
“他什么意思?说我非良善之人?好个萧慕宸,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
回到马车后,慕容桓好奇的问萧慕宸:“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萧慕宸便道:“如今你已名传洛阳城,以后求医者可能数不胜数,而并非每一个病人都是真正懂得知恩图报的,也并非每一个病人都值得你去救。阿桓,你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明白。”慕容桓含笑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这个薛怀义好像快要死了!”
萧慕宸微怔,又听她道,“不说他了,萧慕宸,配合我演一场戏吧,就在今晚,引出这个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