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喝了热粥,暖了身子,便站在院子里观望着外面,等侯桃香她们过来。此时一听福旺在门外一说,立刻就窜出了院子,去迎着桃香。
“春生兄弟早啊!”桃香笑着招呼道。
春生点点头,却是一脸的郁闷:“嫂子,我娘说青荷很好,只是她的娘,恐怕我们折腾不起。”
桃香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事儿就不可能顺利。毕竟都还是小孩子,不愁婚配。况且,春生娘还确实怕刘氏胡搅蛮缠,因此,便也扛着不松口,非要等那刘氏亲自过来提亲才同意。
“嫂子,你快想想办法呀,要不青荷就要给卖给傻子了!”春生一脸的焦急说道。
桃香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先想想怎么才能让刘氏主动退了王富有家那门亲。
“最关键的还是那钱的问题。要是有那一百两,就让春生拿着,来个假提亲,都是一百两的情况下,估计你婆婆刘氏就能不选那个傻子了?”
桃香微微点头:“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一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七彩祥云里倒是也还有很多帕子要卖,只是要卖那些帕子也需要熬个时候,可这事儿却等不得时候。”
“咱们店铺里能有多少钱?”陈敬轩直接切入主题。
桃香粗粗地心算了一遍,连带着成掌柜那边的收入,也一并算了,说道:“顶多也就是四五十两,离那一百两的数儿还差远着呢!”
福旺娘便去找钥匙开箱,想去拿自己这些年来存下的一点积蓄,却被桃香给拦住了。
“我觉得凑钱也不是万全之计,那王富有家本就有钱,咱们好容易凑足了那个数儿,到时侯人家一张嘴儿,不还是比咱们多?”
众人都觉得她讲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片刻之后,桃香突然眼中透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一边点着头一边笑了起来。
于是,几个人如此这般地计划了一遍,便都没事儿人一般各自散了。
桃香不放心陈敬轩夜里干的活儿,非要去查看一遍。于是两人便一起来到田里,只见那玉米已经长到脚腕高了,一棵棵粗壮油黑,一看就知道是地有劲儿,人也勤快的缘故。
那“燕子大婶”,自从那天揪出她是破坏玉米苗的人之后,便收敛了很多,做活儿就是做活儿,不敢再多说话,更不敢再明着跟人抬杠拌嘴了。就是这样,人们也偶尔会议论起这事儿,都说她破坏庄稼是伤天害理。
桃香发现玉米下面套种的那些豆子出来了,吐着两片叶子,中间还夹着一两片小叶。桃香便捡着那些密集不爱长得地方拔了,只剩下一棵棵粗壮的。拔掉的豆苗也积攒起来,等完事儿一看,足有两大捧那么多。
“你知道吗?这豆苗能吃,而且比什么菜都好吃。”桃香捧着豆苗说道。而陈敬轩则是一脸茫然,这女人眼里怎么什么都能吃?
桃香也不多解释,把豆苗放在小布兜内。这小布兜就是昨晚陈敬轩想用来装夺命草的那个,现在倒用来装这个了。
中午饭,果然多了一道菜,就是炒豆苗,临出锅的时候,桃香拍进两瓣蒜又翻炒一边,那香味儿便传的老远的。
“你尝尝,”桃香帮陈敬轩夹了一筷子,刚想放到他眼前的碗里,却不想陈敬轩一把就把碗端到了一旁,对着桃香赖赖地张口:“啊——”
“你真脸皮厚!”桃香明白他是想让她喂他吃一口,一时便抱怨着,却也看在他昨晚干了一夜活儿的份儿上,送到了他嘴里一口。
陈敬轩有滋有味地嚼着,桃香则脸红红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嗯!”陈敬轩点点头,却爆出这样一句话:“没吃出来!要不,你再喂我一口?”
桃香则把那半盘剩的吵白菜端到他跟前,撇嘴道“有手有脚的,还让人伺候着,真丢人!”
陈敬轩却不以为意,继续吃着眼前的饭菜,他觉得她做的什么都好吃。
而此时的老宅,也是刚刚吃过了饭。
“娘,下午我回来的会晚一点,您到庄口迎我一下,最近我发现老有人尾随着我。”青荷对刘氏说道。
“谁这么缺德?看清楚是谁了没有?”刘氏问道。
因刘氏一直不帮着照看小月,所以张氏本就对刘氏有意见,此时一听傍晚孩子最需要看顾的时候,刘氏要去村口迎着青荷,那不就更有理由不给她照看着孩子了吗?
因此,张氏在一边淡淡地道:“是啊娘,这可得留神一些,这要是没出嫁的女孩子名声被破坏了,那再出嫁就不易了!”
刘氏一听很有道理,这眼瞅着再过两天就该和王富有家结亲,那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到手了,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那不破坏了好事儿么。
于是当天傍晚,刘氏便出了家门,急匆匆地出门去迎接青荷。天已经黑了,刘氏走在街上,完全的是凭着白天的记忆,在上面走着。突然,刘氏“啊——”的一声,便摔了下去。
只见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很深的坑,那刘氏已经几十岁的人了,在这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哎呦!哎呦!”刘氏呻吟着站起身,突然觉得脚脖子那儿发热,仔细一摸,发觉那里已经肿胀起来。
“真倒霉,是谁家孩子做的?啊——”刘氏抱怨着,勉强向前移动了一步,却不想前面还有一个坑,于是还没容得站住脚,便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那儿。
这一下刘氏可被摔惨了!两条腿都摔了,破皮出血都是小事,最主要是她的脚腕都扭伤了,现在隔着布,都能看出那腿是肿得老高的?
没法走了,刘氏只好坐在那儿等着人来。
不多久,就见前面来了一辆牛车,正是春生赶着的那辆,青荷也坐在车上。不过是还没到刘氏近前,便偷偷地跳了下去。顺另一个方向回家了。
“来人啊,救命啊!”刘氏见有人来,明知道是跟自己最不对付的女人的儿子,也还是大声地叫了起来。
牛车在她身边稳稳地停下。春生从车上跳下来。
“哎呦,这不是刘婶子吗?您这是怎么了?”春生夸张地看看她的腿,“您这怎么坐在地上了?赶紧起来!”说着,便伸手去扶她,却在将她拉起来之后,便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啊——疼啊!”刘氏大叫着又倒了下去。这下可就惨了!伤了的地方,又被摔了一遍。
她那里惨叫,春生却心里暗暗地发笑。
“刘婶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脚腕子扭伤了?”春生故作焦急地问着。
“是啊,求你帮我的忙,把我送回家里去吧?”刘氏恳求出来。
春生看了看车,又看了看地上的她,便故意说道:“这天也黑了,夜路不好走,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
“好大侄子,就把婶子送回去吧?回头我会好好谢你。”刘氏许诺道。
“可是我娘那边儿?”春生还是有所犹豫。
“哎呀,大侄子就算帮婶子一个忙吧,你看婶子的确是回不去。”刘氏可怜巴巴地说。
“那好吧!那我就送婶子一段,回头您可别给添乱子。”春生终于做出了肯定的决定,让刘氏呲牙咧嘴的同时,也挤出一丝笑容来。
于是春生便将刘氏用力搀扶着架到车上,“您坐好了!”
说完,福旺便赶着车往刘氏家的方向走。但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使劲抽打了牛犄角两下。牛最怕的就是犄角被袭击,这下子原本安安稳稳地,可突然这牛疯狂地跑起来。
刘氏的伤腿来回撞击在车上,疼痛不说,现在只剩下惊恐了,“大侄子,快停下,慢一点!”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咣当”一声巨响,牛车连人带牛一起都撞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那刘氏坐卧不稳,随着惯性便被甩了出去,春生也“咚”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于是第二天,村里便传出春生的牛车撞车的事儿。
许多人都到出事地点观看,只见村口路边的一堆大石头旁,春生的牛车几乎散架地停在那儿,旁边还有一滩血迹,据说是春生的牛的血。那牛被撞断了脊柱,只好找本村的陈屠户给捅了一刀,现正在村里人最多的道口扒皮卖肉。
刘氏除了脚腕是自己扭伤之外,别的倒没什么,但受到的惊吓可是不小,一直躺在床上懒得起来。
春生的情况人们还不知道,因此好事儿的人都在打听。
“你们说这牛车都毁了,牛也撞死了,春生估计也伤得不轻吧?”
“这还真不知道,估计好不到哪儿去吧,唉,那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啊!”
“可不就是,你们听说了吗?本来人家春生应该没这倒霉事儿的,都是陈金家的非要坐人家的车。”
“是吗?她为啥非要坐人家的车?”
“听说是春生喜欢她家那丫头,她估计也默许了吧,要不咋非得坐人家的车呢?这事儿要是不愿意,躲着都来不及呢!”
“嗯嗯,就是就是……”
于是,一时间村里便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