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也在呢。”
庄妃身边的大宫女佩珠笑着打了声招呼。
张立全微微颔首,“皇后娘娘身边还有差事,正预备走呢。”
“那就不耽搁公公了,公公慢走。”佩珠微微欠身。
谢玖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说庄妃身边这个宫女挺会来事的,怎么庄妃的性子差那么多呢。
心里正想着,佩珠已经过来了。
“奴婢见过谢婕妤,恭贺婕妤大喜,这些是我们娘娘的贺礼。”
“免礼。”谢玖面上挂着客气疏离的笑意,“多谢庄妃娘娘了,我这里事多,改日定登门道谢。”
佩珠也笑着,“婕妤太客气了,往后都在宫里,能与我家娘娘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顿了顿,又抬眼看看四周,做感慨模样。
“这宁华宫虽有主位,不是婕妤一人单独住,但也实在是个好地方,后头就有小花园,前头还有镜月湖,风光好,又安静,离承明殿也不远,当初我们娘娘刚进宫时,就想住这儿呢,不过皇上那会子惦念意嫔刚小产不久,需要静养,便将此处给了意嫔,说来为这个,当时娘娘还不高兴许久呢。”
如此一番话就很有意思了,明显是在给庄妃找补。
谢玖会被分到宁华宫来住下,可都是因为庄妃在太后面前多嘴。
但无论佩珠说的多么好,谢玖又怎会相信呢,若宁华宫真是个好地方,庄妃怎么可能让她住进来。
如今瞧着,此处的布置设施和地理位置都不差,那估么就是主位意嫔不大好相处了。
也是,哪个好相处的主位,会一见面就先安排人学半个月的规矩呢。
的确是有磋磨人的嫌疑在。
这会子佩珠的说辞,显然意在想缓和她和庄妃的关系,谢玖心里明白,但并不接受。
哪有这样的好事,刚打了她一巴掌,转头来稍稍说半句好听的,她就要忘掉从前了?
可没那么下贱。
况且,瞧着庄妃的性子,八成是不可能授意自己的人来说这些的,估计都是这个佩珠自己的主意,替主子奔波呢。
像佩珠这样聪慧又实实在在为自己主子着想的仆从,谢玖欣赏,但立场不同,终归就不会交好。
故而这会子她面对佩珠的说辞,只笑道,“庄妃娘娘这样喜欢宁华宫,不如禀报了皇上,与意嫔娘娘换一换不就是了,意嫔娘娘身子养了这么久了,想来也已无碍,搬去庄妃的延庆宫住,也不委屈的。”
她说完,佩珠的面上就僵了僵,而后扯出个尴尬的笑来。
“婕妤说笑了,娘娘如今也已住惯了延庆宫。”
“怎么会是说笑呢。”谢玖语气十分体贴,“这样吧,娘娘既然不好开口,明儿我厚着脸皮去替娘娘向皇上说一说,皇上向来疼爱庄妃与四皇子,想必会答应呢。”
佩珠的脸色越来越僵,没想到谢玖根本就不接她的茬儿,还如此反击,她心里也愈发后悔,那时候没拉住庄妃,叫庄妃随着性子,把人给得罪了。
虽说如今也不怕谢玖这么个小小婕妤,但少交恶一个人,总是好的。
所以这会子佩珠忙道,“着实不必了,婕妤的好意,奴婢会告诉娘娘的,奴婢还要回去当差呢,就不多叨扰了,奴婢告退。”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越多越出错,赶紧走的好。
等她离开,晴芳便翻了个白眼,“虚伪,这地方真那么好,庄妃能叫旁人住?”
“既然知道,就查一查吧,这宁华宫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谢玖低声吩咐,“记得探探意嫔为人如何。”
晴芳点头,立刻去了。
彼时宁华宫正殿里,意嫔刚喝完药。
“娘娘吃颗蜜饯,去去苦味。”陪嫁宫女秋雁细心的递上装着糖渍梅子的八宝盒。
意嫔却摆手,“不吃了,整天喝药,嘴里都是苦的,早尝不出甜味。”
“太医水,好好养过这个夏天,娘娘身子有了好转就不必继续吃药了,娘娘且再忍忍吧。”秋雁劝着。
端了水来给意嫔漱口。
意嫔没接话,漱完口才问起,“给安庆堂那边的赏赐,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都是按规矩来的。”秋雁点头,又道,“娘娘可要多添上一两样东西?奴婢瞧着谢婕妤家世不俗,又得皇上宠爱,那样的身份都被皇上花了心思接进宫里,如今住在宁华宫,还是与她关系处的好一些吧。”
她正说着,旁边的大宫女紫荞就插话道。
“依我看就不必,她今日封了婕妤,明日早朝上指不定有多少御史大臣跳出来反对呢,这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两说,皇上再喜欢她,总不会为了她就完全和朝中对着干吧,再一个,谢家是厉害,可魏婕妤的父亲也不是吃素的,上回孙宝林动胎气,奴婢瞧着魏婕妤很是厌恶谢氏呢,说不得这会子已经通知了家里,明儿让魏大人在朝堂上竭力反对,皇上纳一个和离妇为嫔妃。”
意嫔闻言,看向紫荞,“到底是你懂本宫的心意。”
语罢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往外望去。
那方向正是谢玖所居住的安庆堂,不过这时候隔着院墙自然是看不见的,映入意嫔眼里的,也只有一堵高高的宫墙罢了。
“这后宫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进来,宫里的皇嗣也越来越多,谁还会记得我那可怜的孩子呢,若非那场刺杀,我怎么会受惊小产,那是因皇上而起的刺杀啊,皇上怎么像忘了似的,不记得我的痛楚也就罢了,还让他的新宠,住进我这宁华宫来。”
意嫔眼里是化不开的哀怨。
秋雁心中不忍,“娘娘,您小产已有一年多了,怎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伤痛里呢,皇上也是心疼您的,当初特意把这宁华宫给您住,庄妃想要,都被驳了去,而今谢婕妤搬进来,也是庄妃在太后面前进言,太后拍板定下的,您可千万不能对皇上生了怨怼之心呐。”
“是啊娘娘,皇上专门安排了太医照顾您的身子,可见心里是有您的,您也该早日走出伤痛,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啊,您还年轻,养好了身体就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紫荞这会子也跟着过来宽慰,到底也是怕意嫔糊涂了,怨恨了赵行谨。
在宫里过日子,万万不能如此。
意嫔听着两人的劝慰,敛了敛眸子,“本宫自然不会怨怼皇上,本宫只是希望皇上能多关心本宫一些。”
语罢看向了窗边那盆鲜艳的月季,面上逐渐显出伤心愤恨来。
“可宫里那么多人,一个个都缠住了皇上,皇上又怎会记起本宫?先走了个陈才人,如今又来一个谢婕妤,怎么这些个新宠,都偏爱往本宫跟前来晃悠呢,是在嘲笑本宫,无子无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