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墨!”
那怪物见雪地里的狐狸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可能性,随风消逝在了空中。
阮梨松开了门把手,朝着他跑去。
她跪坐在奄奄一息的狐狸身边,催动体内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断输送进他的身体。
风雪交杂着冰霜,很快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掩埋在雪中。
一层层的雪覆盖又凝结。
阮梨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抚去旭墨身上的厚厚积雪,趴伏在他的胸口。
微弱的心跳在缓缓跳动。
她继续将体内的生命之力输送给他,穿透巨大伤口逐渐长出新肉,破碎的器官再次愈合,每一层血肉和组织一点点交织,新生的细胞在疯狂的分解。
一整片被血迹覆盖的雪地,被新雪再次掩埋。
就好像一切未曾发生。
阮梨冻得直哆嗦,她紧紧抱着狐狸,呼出一团又一团冷凝的白汽。
“旭墨,旭墨你醒一醒。”
心跳逐渐变得沉稳而有力,阮梨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胸口,不敢松手。
刚刚满眼的血色将她吓得不轻。
明明狐狸可以躲开怪物的攻击,但为什么他不跑……
漫天飞雪,如同纯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了一地,将雪地里拥抱的将人彻底掩埋。
直到一声狐狸压抑的呜咽将寂静的雪境打破,他嘴里叼住小雌性将她放到身上,巨大的尾巴盖住她的身躯。
红色的身影在纯白雪地里龋龋独行。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全身,冷寒入骨难以消除。
粗粝的长舌一遍又一遍舔舐着她的脸颊。
然而浴缸里的小雌性依旧紧闭着双眼,融化的雪水从她的浓密的睫毛滚落,在坠落水面之前被狐狸的舔舐干净。
狐狸沉默地将她舔舐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希望这样能够唤醒小雌性。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能够听到微弱的呼吸,他还是没有见到她苏醒。
狐狸变换成人形,他的身形比少年模样更加高挑,眉眼俊朗舒展,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轻抿,身材也更加健壮,原本隐约不可见的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纵横地在他身上勾勒出成熟气息。
但比之旭墨,还是要看起来年轻和青涩一些。
小雌性沉睡着,并不知道小狐狸看起来又长大了一点。
他抿着唇,无措又沉寡地看着浴缸内的人。
而后,下定决心般,迈开了修长劲瘦的腿,浸入水池。
肌肤隔着薄薄一层水膜,温度不断加热上升。
每一寸都紧紧贴合,他用着火热的身体去温暖小雌性柔软发寒的身躯,垂下的眼眸里没有半丝情欲,他虔诚又安静的用体温包裹住小雌性。
十指纠缠,修长的手交叠着紧紧扣住,怀抱同样拥挤而束缚。
这样亲密的场景,却因为他表情的淡漠隐忍,多了几分让人惊叹的纯洁。
哪怕是呼吸,他也不肯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
彼此体温交换,赤诚相待,却美好的像是童话。
旭墨感受到小雌性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他起身将人抱起。
哗啦的水声随着他们的脱离,在安静的浴室中宛如撕破沉默的利刃。
热腾腾的雾气将彼此的轮廓模糊,旭墨低头看着怀里的阮梨,红眸闪过复杂情绪。
他双臂将人安稳托起,裹好干浴巾走出浴室。
卧室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灯,旭墨耐心地将她湿漉漉的头发擦拭干净,这才将她平稳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阴影笼罩在男人俊美的眉眼,他沉默地看着床上人的睡颜,愣神许久后,惊觉自己的失神,他抿着唇垂下视线,不肯再看过去。
阮梨醒时,看见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
她睁了睁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似乎在坐着睡觉的人是旭墨,又不是旭墨。
过分相似的样貌,还是让阮梨下意识亲近。
“旭墨……渴……”
她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被她唤醒后,缓缓抬头看向她,而后沉默起身,去倒了杯蜂蜜水,递给阮梨。
阮梨喝了杯水润喉后,这才仔细将目光放在了旭墨身上。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旭墨又长大了一点。
男人在她灼热的注视下,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怎么感觉性格也变得内敛了。
阮梨咬咬唇,感觉有些奇怪。
“旭墨,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她疑惑问道,又伸出手丈量了一下,发现他不仅脸变的成熟一些,连身材也更有型了。
“……嗯,我能记起来一些事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冷淡矜持。
“能记起来些什么?全都记起来了吗?”
旭墨抬头对视上阮梨期盼的目光,他缓缓摇头:“只能记得在没有离开研究所以前的事情。”
果然,那双潋滟发亮的双眼瞬间暗淡不少。
男人攥紧了身侧的拳,只觉得心口淤堵的厉害。
果然又是这样……
永远想着的只有那个男人。
尽管,旭墨清楚他就是他,可他们没有相同的记忆,连性格习惯也不同。
他见过外面的世界,享受过自由,拥有爱他在意他的雌性。
而他,只不过是实验室培养出来的残次品,养在培育仓,每天面对数不清的针和药剂,从未见过阳光,接触的只有冰冷的机器人和雪白到晃眼的墙壁。
他们,不一样。
阮梨的视线落在旭墨的身上,只觉得他现在的神情有些奇怪。
氛围也安静到可怕。
“旭墨,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我没有事。”
男人站在她跟前,明明没什么神情,却无端让她觉得心颤。
他的目光停在阮梨身上。
阮梨有些手足无措,她将手里的空杯子递给他,“喝完了。”
男人一言不发地接过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啪嗒。”
一声轻响,屋内唯一的光线被关了。
“怎么忽然关灯?”阮梨捏着身前的被子,问道。
实在是有些突然。
她甚至都没有适应忽然没有一丝光线的卧室。
“该睡觉了,天黑了。”男人低涩沙哑的声音响起。
“噢,好吧。”
阮梨看不清眼前的轮廓,却直觉感到有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