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顾满一直扭动车铃,用蜗牛的速度,抵达一个灰旧的改造房外。
阮怀远看到她迎上去,接着向她往左前方指了指:“找到的人叫王二广,二十出头,家里是重组家庭,没学历父母也不管,据说十几岁在工地上认识黄虎就跟着他混了。”
顾满点了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边的房子比刚才她路过的老旧小区还要破旧,房屋是挨着私人住宅的违建房,屋顶用的还是深蓝色的彩钢瓦,给人一种轻飘飘的廉价感。
收回视线,她向阮怀远道谢,然后看向他身边的人。
“这是?”
对方在阮怀远开口前抢先道:“原来你就是老阮说的小学生,幸会,我叫童如峰,跟老阮是大学同学兼室友。”
童如峰戏谑看向阮怀远:“一个家教的小学生?”
顾满抬手与之相握,微笑点头:“谢谢童先生。”
阮怀远面色淡然向童如峰启唇:“你可以走了。”
接着他示意顾满前往王家并开口道:“王二广表面混账,但其实挺心疼他母亲,也许她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童如峰目送一本正经的阮怀远离开,低头就在当年的室友群里吐槽:“没想到老阮真的有铁树开花的一天,长见识长见识了!”
顾满看了眼阮怀远叮咚响的手机,再看向他云淡风轻的脸,算了,对方都不理,可能不重要。
她侧首望向王家。
预料之中,王母正在家。
她向阮怀远笑笑:“阮老师说她是突破口,那就肯定没问题,不过能不能让我一人进去?”
阮怀远很尊重她,顿住脚步道:“王二广的继父在上班,如今家里只有王母与她的婆婆,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顾满看着他有些出神,还记得,那年小学六年级,有一天突下暴雨,班上所有的同学几乎都有亲人来接,可只有她没有,冒雨回家的她浑身湿透,在路上正好遇到学校的一个年轻老师。
他当时也如他现在这般,一件普通的白衬衣跟黑裤,身姿修长、温文尔雅,镜片下的双眸带着的暖意柔软人心。
“小满?”
回神的顾满仰头看着他笑容灿烂,乖巧点头:“好。”
这一幕,一如当年。
她转身进入王家,在看着王母戒备的眼神时,她眼底笑容变化,语气温和:“您好,我是王二广的朋友。”
“他不在家。”不等顾满说完,王母立马打断。
顾满脸上笑容淡淡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话落她看向她身后佝偻着望来的老人:“也许,我能让你们换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院外的阮怀远见顾满进屋被王母招待坐下,她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外露。
他轻轻一笑,抬起右手放在裤兜摸出手机,低头间,清爽的碎发垂落在眉宇,他望着群里的热火朝天,笑容带着些复杂。
怎么可能呢?她只是自己的学生而已。
抬眸再次投向王家的阮怀远咀嚼着朋友们得调侃,他不会的,不会像父亲那般,坠落在情爱的蛛网。
只是脑海中如此想,他视线却一直在王家客厅中胜算在握侃侃而谈的人。
顾满笑着起身,面对热情的王母与她的婆婆,摆了摆手:“王姐,我就不吃饭了,你放心,只要你让王二广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答应你们的事必定允诺。”
“好好好,那我就谢谢顾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小广办好!”王母点头哈腰笑容讨好。
阮怀远看着被亲自送出来的人迎上去,他什么都没说,陪在她身侧默契离开王家。
等后面的人看不到他们身影,阮怀远才道:“王二广心疼她母亲,但是她母亲最在意的还是她的一双小儿女,童广峰毕业后在环保局上班,这一片他很熟。”
这是解释他为什么会找童广峰的原因。
顾满双手背在身后,高束的马尾辫跟她心情一样愉快的摇晃,她笑容俏皮看向阮怀远:“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阮老师的朋友也很厉害。”
“我就当你自夸了。”阮怀远也轻松笑回。
听到这话的顾满一愣,她自夸?阮老师当自己是朋友。
没有听到声音的阮怀远回头:“走,我正好顺路带你回去。”
停留原地的顾满看着回眸的男人有片刻失神。
他笑容温柔,耐心看着她。
回神的顾满笑容放大小跑跟上,走到副驾驶门边熟悉拉开车门。
坐在车上的顾满偷偷看向阮怀远侧脸,奇怪了,明明从小富养长大,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习惯了这清俭的生活。
车是便宜车,服饰也只讲究舒服,不过人好看,就算普通衣物也气质卓然。
顾满按捺心动,噙着笑扭头看向前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能与之相配。
说顺路,果然也顺路,阮怀远把顾满放在清风苑大门外,径直开着车驶向一号门的清通大道。
顾满也没有回小区,而是继续返回学校。
另一边,王二广在被母亲极力劝诫后,来到静坻区拘留所。
黄虎看到探视的人蹙眉:“你来找我做什么?”
王二广看了眼身后守着的警察,然后小心翼翼望向黄虎斟酌用词:“虎哥,你让我讨的债没要到,欠债的人说你给她的,跟她要的相差太多。”
黄虎两眼凌厉:“我们付出的她都应该给,去,给她说,我这个人讨债先礼后兵,大家最好相安无事,不然......”
想到黄虎的手段,王二广有些畏惧,视线回避垂下脑袋,他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有些踌躇心里要说的话。
“你还有事。”黄虎看着王二广的头顶眼眸微眯,语气笃定。
王二广抬眸撞入黄虎的眼中,视线又是一缩,他两眼移在两人中间的透明窗户上,喃喃低语:“那,那个,找我妈了。”
“哼,她说什么了,竟然让你妈动心。”
王二广双手蹭着膝盖,鼓起勇气与黄虎对视:“虎哥,当年工地的负责人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还有那个人,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撼动的,以前的事要不就让它过去了?你聪明,找一个好工作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