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某山深处。
酉台恭敬地问着上首的人,“圣子,趁着天气尚好,你什么时候出发去京市?”
被阿天半路叫过来的杨承川面色非常难看。
闻言,肤色更是黑了一个度。
他冷冷开口嘲讽:“族里没人了,还是说他们就是一堆废物,连个引蛊的小术都不会做?”
圣子是一族的首领,威严不容侵犯。
可酉台一条眼缝睁成豆丁大小,忍不住震惊地问:“不是你主动提及的吗?”
“我当时苦口婆心,想尽办法找理由拒绝你外出,可你决意已定,还是非去不可,我这才同意的。”
杨承川一听,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顿。
阿天站在身后,抬头看了眼这一幕,又低头默默撇了撇嘴,心想:没有及时反驳,看来圣子早忘了外出的事。
“我有事,你换人。”
杨承川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甩袖离去。
酉台看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气的在屋内来回走了几趟直线。
他站定,喘着粗气向阿天望去,“你说,他又发什么疯?是不是疯病又犯了?”
“我不知道啊。”
阿天装傻。
“他之前掀了整个寨子都要走,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主意?”酉台一脸质疑。
阿天无奈摊手,“族长,我什么身份,圣子又是什么身份,他有什么考量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酉台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阿天委屈地回望,“族长,你现在连一个小孩子都不信任了吗?”
“罢了,你也出去吧”,酉台闭了闭眼,失望地摆手让他走。
“哎。”
阿天痛快地应声,跑的比兔子还快,立马没了身影。
酉台心梗了一瞬。
他摸了摸自己带着皱褶的脸,小声嘀咕:“也不是很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走吗?”
杨承川出了门,往山上的方向迈了一小步,顿了下转换方向,向下方跨步而去。
“你男朋友等不及了,我就不打扰你们黏糊了。”
陆宁时余光瞥见门口时不时探出的一颗黑脑袋,摇头失笑,站起身,背对着她摇了摇手。
走到门口,她向里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可以进去了。”
半路上,陆宁时远远地看见一道身影。
她站定,静静地看着那人快速走来。
“你的事办完了?”
“嗯。”
杨承川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丝毫不见脸红气喘,他站在她面前,认真中带着一抹希冀,“关于林中之事,我想与你继续。”
当时半途被阿天打断,未来得及问结果,他既一开口,自是要问个答案。
陆宁时笑着说起了另一件事,“刚才我和朋友聊了个话题,我还挺感兴趣的。”
杨承川按捺住内心的焦急,冷静地问:“什么话?”
“苗人会下蛊,男女相爱,离了彼此只有死路一条,是真的吗?”陆宁时以玩笑的口吻问道。
“我不会。”
杨承川直接否认,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重复回道:“我不会下蛊。”
“我们苗人的传统,在有了心爱的人,只会一心一意爱着对方,绝不会像某些人,再多看外人一眼。”
陆宁时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时还不忘拉踩另一个人,他到底是有多小心眼?
“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
陆宁时敛了敛神情,不动声色地问。
那双眼眸深黑而狭长,眼尾略弯,神色不变,却又多了几分深邃之感。
他淡淡地望着,轻声问:“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愿意给机会吗?”
“杨先生,有的时候,你也需要说说场面话。”
毕竟她爱听。
陆宁时暗戳戳地指点他。
杨承川如此聪慧怎么不懂,他眉眼添了温柔,唇角弧度上翘,缓缓启唇:“我认为,爱,只会在平等的关系上。”
“我喜欢的人,她可以做任何事。”
“自由飞翔于天际,而不是禁锢在一方,若是累了倦了,只要记得回到两人共筑之巢,足矣。”
言语间尽是对自由的保证,不会用特别的手段禁锢爱人的一生。
陆宁时诧异,“姿态放这么低,不会累吗?”
“那是深爱之人,喜不自禁,如何会累?”
明明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陆宁时却感到一种气壮山河的誓言。
她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都说歹竹出不了好笋,我短时间很难判断你是不是基因变异的那个,这不是为难我吗?”
“不用纠结。”
杨承川抚平她紧紧皱在一起的纤眉,温声开口:“我说过,我不想错过你,所以今日开诚布公的交谈,只是图一个与你的联系关系。”
陆宁时似是意外,“就只是求一个联系关系?”
“那你这的意思是我可以更进一步吗?”
“你想更进一步?”
陆宁时双手背在身后,上身前倾,笑嘻嘻地抬头看他。
杨承川眼睛下敛,浅薄的淡唇微动,“是”字还未从喉咙发出,陆宁时已经远离。
她满脸的笑意一变,毫不犹豫地冷酷拒绝,“不可以。”
杨承川似有所悟,他好像又被耍了。
他不由勾了勾唇,陆宁时瞪眼,“你笑什么?”
“我很欢喜。”
“?”
陆宁时满脸复杂地问:“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不是。”
杨承川摇头。
“那是什么?”陆宁时紧追不舍。
“你能与我开玩笑,说明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关系更亲厚,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就这也值得庆贺?”
“今晚吃糖醋排骨,锅包肉,雪花桃泥...”
杨承川报了几道菜名,噙着笑问:“你要吃哪几样?”
“说真的,我觉得这件事绝对是人类史上一大进步,必须得好好庆祝!”
陆宁时一拍手,眨了眨眼满含期待地问:“所以能都要吗?”
“你觉得呢?”
陆宁时原地纠结了一番,悲伤地叹了口气,“我要是个饕餮就好了。”
有个无底洞的胃,哪还用搁这儿为难?
杨承川轻笑,“不急,此事之重,自当连摆几日宴席,将所有的菜轮个遍。”
“有道理,小杨同志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陆宁时拍了拍他的肩,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