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骨柔》第四章·三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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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烈日将沙砾烤成流动的熔金,十万药尸在沙丘间蠕动的身影宛如地狱绘卷。它们的关节处长出珊瑚状肉瘤,随着移动发出风铃般的脆响——这是虎符共鸣的前兆。
唐璃割开一具药尸的胸腔,腐臭的脓血中露出青铜日晷核心。齿轮咬合声突然加剧,日晷投射出血色星图笼罩整片沙海。「这不是人丹…」她将柳叶刃刺入日晷缝隙,「是活体阵眼!尸驼城主在重构三十年前的星象杀局!」
谢无咎的金针扎入药尸风府穴,日晷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沙暴中浮现无数半透明人影——皆是三十年前清洗计划中惨死的武者亡魂。「用改良版千蝉惊梅阵!」他撕开衣襟露出虎符烙印,「把我的经脉当成阵枢!」
唐璃的残手甩出三十六道钨金丝,丝线末端系着淬毒柳叶刃。沙粒击打刃面奏出《破阵乐》,亡魂随着音律汇聚成洛云姬的残影。残影手指西方血月,沙暴骤然分裂,露出一条由白骨铺就的通道。
「跟着令堂的指引!」谢无咎咳出黑血,虎符烙印已蔓延至锁骨,「但记住,亡魂引路需以生者阳气为祭——」
他未说完便昏死过去,唐璃的残手按在他心口,触到冰火交织的诡异脉象。远处传来尸驼城主的狞笑:「好一对痴儿,且看你们能烧几寸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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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崖的枢密阁浸在阴冷潮气中,九道陨铁机关锁悬挂在唐璃头顶。每道锁皆需双手结印激发,而她的残损右腕稍有不慎便会被钢索绞碎。
「母亲能用左脚操控傀儡丝…」她将柳叶刃钉入右腿承山穴,剧痛刺激经脉爆发出柔劲。左脚趾夹着钨金丝刺入第一道「九宫血锁」,锁芯突然喷射毒针!
翻滚避开的瞬间,她瞥见锁眼内侧的刻痕——竟是母亲留下的暗语:「残非缺,以痛为眼。」
「原来如此!」她主动将残手伸向第二道锁,钢索穿刺手掌的刹那,血液激活了隐藏的虹膜机关。
内鬼唐珏从阴影中走出,瞳孔泛着琉璃色:「小师妹果然得了圣女真传,可惜——」
他话音未落,唐璃的钨金丝已缠住他脖颈:「师兄的牵丝蛊线该换了!」
枢密阁的陨铁炉轰然炸开,熔化的铁水如赤蛇扑向唐珏。蛊丝在高温下崩断时,他嘶吼着吐出最后线索:「城主怕…怕虎符共鸣唤醒地脉…」
唐璃踏着熔铁跃向主控台,残手按在「天工万象仪」核心。仪器苏醒的嗡鸣中,她看见地底深处沉睡的陨铁巨轮——正是母亲改造的「弑神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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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咎躺在鬼哭驿的残垣下,腐骨散的毒痕已爬满脖颈。唐璃翻阅母亲血书的手在颤抖:「情蛊需种蛊者心头血…但你的心脉早被毒素侵蚀。」
「不妨试试阎罗殿的法子。」他扯开衣襟,虎符烙印下的血管凸起如蚯蚓,「剖开这里,把蛊虫喂给腐骨散——以毒攻毒才是江湖真理。」
唐璃的柳叶刃突然刺入他心口,却在触及心脏前陡然转向,刃尖挑破自己指尖。血珠坠入他胸膛的虎符纹路,烙印竟如活物般吞噬血液。
「母亲早将血融进这烙印了!」她撕开他衣襟,虎符在月光下浮现洛云姬的字迹:「以血饲蛊,以蛊化煞。」
剧痛让两人同时痉挛,记忆如潮水灌入彼此脑海。唐璃看见十五岁的谢无咎在火海中吞下腐骨散,只为保留母亲临终交付的《天工毒经》残页;谢无咎则感知到她右手被废那夜,如何用牙齿咬着柳叶刃在沙地勾画经脉图。
「原来我们…都是她留下的蛊虫…」谢无咎烧毁的半张脸因剧笑扭曲,「只等时机成熟,反噬那养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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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域药尸群、唐门弑神枢与情蛊之力同时爆发时,天地间响起编钟般的轰鸣。所有身负虎符烙印者眼前浮现血色星图——那是三十万亡魂共同编织的识海牢笼。
尸驼城主的虚影在星空中凝结:「虎符乃本座用武者脑髓炼制的神识罗网,尔等竟敢——」
「你错了。」唐璃的残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情蛊血线,「虎符真正的核心,是我们这些'残次品'的执念!」
十万药尸突然调转方向,它们体内的日晷核心射出金光,在地表刻出巨大的《天工毒经》图文。谢无咎的金针引动地脉磁场,弑神枢的陨铁轮开始逆向旋转。
洛云姬的残影从血月中降临,一剑刺穿城主神识:「三十年前你教我炼人丹时,可曾想过腐骨散会吞噬你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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