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上树无奈,和警察们气咻咻地走了。
从此,汪雅臣等人倍加提高警惕,风吹草动担惊受怕
陈家是有地有车有马的人家。汪雅臣先是帮陈家收庄稼、接着打场。
看看进了腊月门。刀子似的西北风嗷嗷叫,明丽娘染病沉重卧床不起。
接来大夫看了开了药方。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爷套上了马爬犁,和汪雅臣、陈明丽上五常街为陈大娘抓药,捎带置买香纸蜡炮,眼瞅着来到年关了,把在五常街里读书的大儿子陈明亮接回来过年。
奔五常街朝西走是顶头风。汪雅臣赶着爬犁眼见要进五常街里了,碰上了几个醉醺醺背大枪歪戴帽子的大兵。走在头前的一个兵,拽着马笼头就把爬犁掉过头来了。汪雅臣急忙从爬犁上下来:“老总有何贵干?”
“你没长眼睛啊?送老子们一趟!”
汪雅臣说:“老总,俺家里有病人,紧等着抓药去呢。”陈明丽和陈大爷也下了爬犁说缘由。
“抓药?这死冷寒天的出这苦差,老子们找谁去?你送不送?!”大兵说着喊“驾”,赶爬犁就走。
汪雅臣倔强劲上来了:“你们怎么不说理呢?你们是兵还是胡子?”
“少他妈揍!”汪雅臣身后的一个大兵,一枪把子捣在汪雅臣的腿弯上。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揍这个鳖犊子!”几个大兵喊着“揍”围上来,对汪雅臣脚踢枪把子磓。汪雅臣挣起身子施开拳脚,几下子就把三个大兵打趴地上了。
旁边一个满脸大麻子的兵,看光景像是个领头的。他见自己弟兄吃亏了,骂骂咧咧地顺过大枪冲着汪雅臣就搂火。
陈明丽眼快手急,箭步上来奋力一推枪身,把枪推开了枪也响了。子弹冲天尖啸。陈大爷父女慌忙过来曲意央求大麻子。几个吃亏的大兵恼羞成怒,爬起来拳脚齐上下死手暴打汪雅臣。陈大爷父女求告这个,拉扯那个,好歹才把他们拉开。
陈大爷和陈明丽扶起汪雅臣。陈明丽流着泪替他擦脸上的血。陈大爷说:“我一准把老总们送到地方。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打发孩子去抓药。”
大麻子撇着嘴紧紧着鼻子骂道:“真他妈的庄户孙!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给痛快地送到山河屯吧。”
陈大爷怀中掏出药单子递给汪雅臣,看了看两个孩子嘱咐了两句,在大兵们的催逼下赶着爬犁顺道往南去了。
汪雅臣周身疼痛,怒瞪双眼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爬犁。
陈明丽给汪雅臣拍打着周身的雪,抽泣着说:“我给你揉揉。”
“走,抓药去!”汪雅臣说着转身一瘸一拐地走。陈明丽上来搀扶着他,两人奔五常街。
老天阴云凝铅雪急风狂路上难遇行人。
汪雅臣的眼前,老是晃动着大兵们横行的身影,耳边震响着那破空的枪声。他想到明丽危急关头挺身救他的情景,不由地转过脸来看陈明丽:“别扶我了,你累了。”
“不累。”陈明丽口呼白气说。
“明丽,咱净受欺负哇。他们一枪把俺打死,咱上哪申冤去?人急了造反!总有一天,俺要把那些欺负百姓的狗杂种,一个个的全打趴下!”
明丽说:“他们人多还有枪呵。”
“唔……他们有枪……”汪雅臣喃喃自语,忽地斩钉截铁:“咱也整枪啊!天底下还是受欺负的穷人多。俺没跟你说吗?在苇河木营,那掌柜的把头们贼横,欺压干活的工人,可工友们一齐心,把那些坏家伙打得哭爹叫娘。这横的怕不要命的!”
陈明丽信服汪雅臣。明知走那样的路艰难危险,巨大的神力吸引推动她,情愿和雅臣哥并肩向前!
两人去五常街抓了药,冒雪回到家。陈明丽忙忙地架起药罐子为母亲煎药。
这雪越下越大,快半夜了,陈老爹才一身风雪疲惫地回来了。
汪雅臣连忙帮助卸爬犁。
明丽娘一连服了几服药,病势好转。
过了年,悠忽到了元宵节。这天下午,一个人赶着一副马爬犁来到汪家大门口。爬犁上下来两位不速之客,很出汪雅臣的意外,竟是保胜和赵师爷。两人头戴貂帽,身披狐狸皮大氅,脚登高筒毡疙瘩,上下光鲜阔绅士派头。汪雅臣出屋迎接。
一见面,这保胜囔哧鼻子越不通气他越能白话:“嗬嗬,大嫂噢,你养活了好儿子喽!见面分一半,亲儿子捞不着,这干儿子跑不了喽。他不去看干爹,俺来瞧看瞧看干儿子哟。”
请来明丽爹陪伴唠嗑。明丽娘俩帮厨,尽其所有整备酒席。这胡子头三盅酒下肚就甩袖亮掌把底牌抖露出来了:“干爹不能白当呵,给干儿子见面礼五十块大洋喽。”
随着保胜的话音。赵师爷微笑着把钱褡里红纸包裹着的大洋,放在了雅臣娘的面前。
保胜笑说:“大嫂,这年也过喽,你就在家消消停停地过呗,让雅臣跟着俺去——”
赵师爷急忙接过话茬:“合伙做买卖。”
保胜嗬嗬地笑着,点头道:“对喽,合伙做大买卖!”
雅臣娘咳嗽了一阵子:“雅臣十五岁那年要上木头营干活去,好,闯去吧。唉,老天爷不打扮人,俺长病到今个也没好利索。他大哥给人家做长工,雅臣不在身边伺候着不中啊。俺和老陈哥嫂商量好了,等到今年上秋,把小丽他俩的喜事办了。他成了家俺就大撒手了,愿上哪就上哪去。二位这重礼,实在受不起呵。”
原来这保胜与赵师爷见汪雅臣人品忠厚,喜爱他行事有勇有谋。若能把他招收在麾下委以重任,必能壮大队头响亮招牌。保胜则可太上皇一当,威威赫赫财源滚滚。因此,保胜与赵师爷亲自登门招将。料这小户贫寒人家一见大把的银钱,定然眼花缭乱必遂心愿。没想到雅臣娘礼数周全言语慎密,且有明丽爹小锣边鼓韵调和谐。谈来说去,两方不妥。保胜几欲动粗;赵师爷委婉调和。汪雅臣有老母在堂,不愿违逆亲意。
不料半夜时分,狗咬人喊咣咣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