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接近正午时分了。
房玄龄缓步走到李青身旁,轻声唤道:
“贤侄,且留步。”
李青闻声转头,只见房玄龄面带微笑,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定是有话要说。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贤侄啊,这都快晌午了,不如去我府上,咱们爷俩小酌几杯,如何?”
李青略一思忖,随即爽朗一笑,拱手道:
“也好,正愁着中午没个着落呢,那就叨扰世伯了。”
房玄龄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摆了摆手,示意李青不必客气。
随后,房玄龄便领着李青和李大虎,一同朝宫门外走去。
房玄龄上了自己的老头乐,启动之后,便缓缓驶出。
李青与李大虎则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老头乐后面,一行人朝着房府的方向行去。
行至房府门前,李青率先开口说道:
“世伯,您可千万别太麻烦,随便弄几个小菜就行,咱们主要是聊聊天。”
说话间,李青还不忘朝身后的李大虎使了个眼色。
李大虎心领神会,连忙从汽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手提袋,里面装着两瓶台子。
很快,房府的下人们便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一桌简单的午膳。
四道热气腾腾的炒菜,配上一盅鲜美的汤羹,虽不奢华,却也精致可口。
李大虎则被房府的管家引到偏厅用饭,此刻,宽敞的厅堂内只剩下李青与房玄龄二人相对而坐。
李青主动执起酒壶,先为房玄龄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世伯今天特意留我下来,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对小侄说吧?”
李青放下酒壶,开门见山地问道。
房玄龄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桌上的菜肴,笑呵呵地说道:
“来,贤侄,先动筷子,咱们边吃边聊。”
二人举杯轻碰,各自饮了一口,又夹了几筷子菜肴,气氛显得轻松而随意。
几杯酒下肚,房玄龄的脸色微微泛红,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唉,都是跟着你的孩子,怎么怀玉那般争气,遗爱却这般不让人省心。”
“哦?世伯此话怎讲?”
李青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问道。
房玄龄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最近遗爱,他又开始不安分了。”
“嗯?”
李青这下更加疑惑了,难道自己离开的这几日,房遗爱又惹出了什么祸事?
他放下酒杯,目光紧盯着房玄龄,等待着他的下文。
眼看李青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房玄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最近他老是闹着说要骑车去西域。”
房玄龄的声音低沉,眉头紧锁,显然对儿子的这个想法十分头疼。
“之前他在骑行比赛上获得名次,老夫还颇为自豪,觉得他算是找到一个爱好,总不再胡搞了。”
他顿了顿,回想起房遗爱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上还曾露出一丝欣慰。
“没想到,现在他竟骑行入魔了。”
房玄龄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他摇了摇头,似乎难以理解房遗爱的转变。
李青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房玄龄是为了这件事情烦恼啊。
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其实这个事,别说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了,就是在十几年前的零几年,也都是人们接受不了的事情。
那时候的父母,普遍认为安安分分才是正道。
孩子们稍微有点出格的行为,就会被认为是不务正业。
“嗨,世伯,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个事说实话我是赞同的。”
李青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他语气轻松,似乎并不觉得房遗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哦?贤侄,此话怎讲。”
房玄龄也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智者,他并没有像一般的父亲那样,立刻出言反对李青的观点。
他放下了酒杯,想先听听李青的解释。
“其实,遗爱这孩子,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他内心非常善良。”
李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只是,他性格跳脱了些,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一个优点。”
李青顿了顿,给房玄龄一个消化的时间。
“他之所以会形成如今这般不够沉稳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从小在您和伯母的悉心庇护下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
李青委婉的提了提。
其实,房玄龄的夫人卢氏,对房遗爱的溺爱是出了名的。
历史上,房遗爱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场,与卢氏的过分溺爱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然,这些都只是野史记载,但是也能从中窥探一二。
“哦?”
房玄龄听了李青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陷入了沉思。
对于夫人溺爱房遗爱这件事,他作为当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让他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李青见房玄龄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
“世伯,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遗爱若是能出去走一圈,不仅可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还能在没有父母和朋友的庇护下,独自面对各种挑战,体会人情冷暖。”
“说不定,等他游历归来,整个人都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当李青说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时,房玄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只觉得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听了李青的话,房玄龄并没有立刻表态。
而是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将酒杯缓缓放下,然后抬起头,看向李青。
“贤侄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沉吟着说道。
“只是……”
他欲言又止,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心中还有顾虑。
“当然,一下子就去西域,确实有些离谱了。”
李青看出了房玄龄的担忧,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似乎在品味着菜肴的滋味,又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