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鳞叶的一番话,彩阳只是摇头:“我没见过满春园背后主子的面貌,他行事极为隐秘。只是每隔几日便会有黑衣人来园中巡视,带走一些姑娘,或是送来新的……那些被带走的姑娘,再也没有回来过。”
“算算日子,今日便该来了。”
彩阳话音刚落,楼下花园里就传来一阵躁动,沈今宛敏捷地推开窗棂一线,眸光锐利地穿透夜色,捕捉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队黑衣人,约莫十数之众,幽灵般悄无声息。他们押解着一列手脚被紧紧束缚的少女,那些少女无助的眼神中满是惊恐。每个人的口中都被塞入了布团,只余下压抑的呜咽在夜空中低回。
正悄悄往后院里进去。
“正是他们!”彩阳语气有些着急:“上回捉我过来的,也是他们!”
沈今宛暗暗攥紧了藏于袖中的令牌,心中盘算,倘若这令牌真源自那帮人,何不冒险一试,博上一搏。
江鳞叶猜出她想做什么,只静静站在她身后,声音沉稳如磐石:“大可放心去,我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少女回眸,深深地望向他。格外令人安心。
而一旁的江风江雨不知从哪儿搞来几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递给他们。
“少主,沈姑娘,换上吧。”
“嗯。”简短一应,二人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四人皆已整装待发,伪装成黑衣人的模样,紧随着他们的脚步进了后院。
与花楼里的花红柳绿不同,后院里漆黑一片,只在树前挂了一盏灯笼,似乎是给来者准备的。
其余地方昏暗暗的,什么也瞧不清楚。
江雨想上前摘下那支灯笼给他们照明,却被沈今宛小声喊住:“别动。”
“这灯笼就不是用来照路的。”她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这种传讯的手段她前世见得多了,解释道:“灯笼是个暗号,若你提起来了,就证明院子里来了外人。”
“那我们要如何做?”江雨嘟囔着,而身后的江鳞叶却赞赏地盯着她。
沈今宛回想起方才黑衣人经过时吹起的口哨声,顿时恍然大悟。
捏起嘴唇学着他们,吹了段一模一样的口哨。
没过一会儿,从黑暗中走近一盏孤灯,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怎么回来地这么迟。”
沈今宛是女子,不方便开口,于是后退一步,暗暗将令牌交到江鳞叶手中。
江鳞叶意会,带头挡住了她低下的眸子:“我等去执行其他任务,与他们不是一道。”
老者半信半疑地拎起灯笼,照在江鳞叶身前。
光亮的刺激瞬间将老者苍白揉皱的面孔照得清晰,在阴森安静的院子里格外诡异。把江雨吓得一哆嗦,直往江风身后缩。
而江鳞叶则依旧淡定自若,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望着老者。
老者这才继续问,怀疑道:“这位小兄弟,看着倒是眼生。”
“我等长期在外执行任务,是近日才被调回来的。”江鳞叶对答如流,让人挑不出错处。
“既是外部调回,可有密令?”老者冷哼一声,放下灯笼。
霎时,沈今宛上身又被笼罩在黑色中,她这才敢抬眼,仔细端详着老者的模样。
似乎在哪儿见过.....
身前少年不慌不忙地自袖口里取出一块令牌,展在老者眼前。
在他摊开令牌的一瞬间,沈今宛的心也瞬时被提到了嗓子眼。若这块令牌与他们并不相关,那他们就彻底暴露了.........
老者想接过令牌仔细端详,却在看清字样的那一刻,慌忙地屈身下跪,语气顿时敬重起来:“不知是贵人部下莅临,老身有失远迎啊!”
江鳞叶与沈今宛对望一眼,难道说,此事不是靖王一手主导的.......
“平.....”
江鳞叶身字还未脱口,沈今宛粗着嗓子一把夺过话头:“起来,既知道我们是何等身份,还不速速带我等进去!”
老者迅速从地上爬起,脸上早换了一副谄媚的神情,往前面带路。
“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江鳞叶不悦道。
“啧,你瞧瞧你....”沈今宛得意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们这种等级的侍卫嘴里,可吐不出平身二字。”
“口误罢了。”江鳞叶这才转身,深深吐出一口气,不再说话。
穿过一条幽暗的小径,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周围被高大的树木围挡,还有一片竹林的保护,算得上严严实实。
若是周围还有黑衣人巡逻的话,别说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就算是把沈今宛扔进去,也得费些功夫才能逃出来。
“这便到了,几位贵客请进。”老者恭谨的把人领到院里,自门中走出一个男人。
膀大腰圆,可偏生长了一对鼠目,眼神里处处透露着凶恶,衣着华丽,却盖不住他眼底的乌青,像是长期纵欲而生。走起路来大摇大摆,颇有种目中无人的恶霸模样。
老者迎了上去,附耳与那男人说了些什么。顿时那男人表情从不可一世,开始有些慌张,而后又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镇定下来,恢复了原本的傲慢,冷声道:“不过是群打杂的,能耐我何?”
转而又挑眉望向沈今宛等人:“贵人让我们办的,我们可都是滴水不漏的完成了。”
“要是不放心,大可派人去查验,怎的又找人来了我满春园!”
“真是晦气!”
沈今宛抬眸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照他说的话,想必就是满春园背后的神秘人了。
看他对靖王的态度,似乎不甚畏惧,想必也是京中哪户官家子弟。
江鳞叶上前一步,语气冷淡却不失威严:“我等奉命前来,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近日风声紧,贵人担心事情有变,特派我等前来查验。你若心中无愧,何必如此激动?”
“查验?哼,我满春园行事向来稳妥,从未出过差错。”那男人白了江鳞叶一眼,靠在身后侍从搬来的椅子上,高高在上道:“反倒是为了替贵人烧这御马监,我部下可是折损了不少人马......贵人查验前也该当清算清算,原先那点筹码可补不了如今的亏空了。”
少年轻笑一声,对他的轻蔑也不恼:“那是自然,待事情尘埃落定,贵人那儿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哼,还望贵人说话算话。”那男人嘴里剥着瓜子,“不过据说这会儿是江小侯爷与沈家嫡女在探查此事,贵人还是尽快将账结清,否则......”
“我只能拿着贵人的腌臜事去找江家换些银钱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