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宛站在马场中央,秋风卷起她的衣袂。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异样。那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依然萦绕在鼻端,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另一种气味——一种淡淡的檀香味。
这种香味她再熟悉不过,是李瑾书房常熏的香气。
“副将,”她突然开口,“最近可有人来军营视察?”
副将想了想:“三日前,齐王殿下确实来过,说是奉陛下之命巡视军营。”
沈今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果然如此。”
她快步走向马厩,在一匹刚刚倒下的战马前蹲下。这匹马的症状与之前的都不同,不仅口鼻流血,连毛发都开始脱落。沈今宛取出一枚银针,刺入马腹,银针瞬间变黑。
“'腐骨散'。”她低声说道,“这种毒药见血封喉,连马骨都能腐蚀。”
副将脸色大变:“沈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沈今宛站起身,目光坚定:“你立刻派人去查,最近三天内,所有进出军营的人员名单。特别是那些接触过草料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马匹,从马鞍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排排细如牛毛的金针。
“我要去一趟御马监。”她一边说一边翻身上马,“这等内行的手段,这皇城中只有那儿才会有人知晓。”
御马监位于皇宫西侧,是专门为皇室饲养马匹的地方。沈今宛手持父亲的手令,顺利进入了御马监。她假装查看马匹,实则暗中观察。
果然,在御马监的草料仓库外,她发现了几处可疑的脚印。这些脚印与军营中的一模一样,都是官靴的纹路。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在仓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几个瓷瓶。
沈今宛取出一枚金针,小心翼翼地挑开瓷瓶的塞子。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正是“腐骨散”的味道。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沈今宛迅速将瓷瓶放回原处,闪身躲在一堆草料后面。
“事情办得如何?”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回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沈家军的草料中下了双倍的剂量。”另一个声音谄媚地说道,“不出三日,他们的战马就会全部倒下。”
“到时候,沈家连匹战马都看顾不好,那沈家军,岂不成了殿下的囊中物了...”
沈今宛屏住呼吸,透过草料的缝隙看去。只见齐王负手而立,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御马监服饰的中年男子。
“很好。”齐王冷笑道,“待沈家没了沈家军,看沈林渊那个老头还有什么花招。记住,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
“殿下放心,小人明白。”中年男子连忙说道,“只是......那沈家大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今日一直在军营中查探。”
“无妨,想来此刻王宏中已带人将沈府围了。”李瑾挑了挑眉,淡漠道:“不过强弩之末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沈今宛猛的一抬眼,王宏中动作竟这么快,胆敢带人围了沈府,看来是得了上面那位的令。
咔擦———
她脚下传来一声脆响,令她心猛然一惊。
再抬头,方才谈话的两人,声音戛然而止。左右转着身子寻找脆响的位置。
“什么人!”李瑾低斥一声,确定了目标后大步上前,直接掀开了那颗草垛。
“吱———”
一只灰溜溜的老鼠自草垛阴影中猛地窜出,消失在空旷之处。
“原来是个老鼠。近来这御马监的清洁事宜,务必尽心竭力,不得出半分差错…….”
他吩咐道,两人脚步渐行渐远。
沈今宛这才从草垛背后走出:“呵,重来一世,还是喜欢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没一点长进。”
匆忙间她竟忘了,前世他就是靠同样的手段接管了沈家军,为他夺嫡添了一把大火!
不过这次———
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沈府外被御林军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王宏中,正昂首立在门外,派人不断敲击沈府大门。
“给本官狠狠的敲!”王宏中抚着下巴上的山羊须,趾高气昂道:“若敲不开!就砸开!砸到沈家有人出来应门!”
此时正值青天白日,沈府周围已然围满了不明所以看热闹的百姓,对着沈家门头指指点点。
有了这些百姓的加持,王宏中气焰更盛,扯着喉咙喊道:“本官奉指前来查验沈家欺君罔上!还不速速将门打开!”
“欺君罔上!这可是重罪!”
周围百姓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起来。
“沈家这下可要倒霉了!前有浪荡女,如今又犯下重罪,是不是祖坟那边的问题啊…….”
随着百姓们讨论热烈,几个砸门的御灵军也越发努力。
“真是几个废物!”王宏中见几个侍卫都砸不开门,顿时来了火气:“都让开!看本官怎么破开这沈家的大门!”
只见他扭动着肥胖的手臂,肚子上一圈圈油肉随着他身体的跑动上下震荡,艰难的抬起腿击向那扇木门!
嘭——————
红棕色的广亮大门自内向外猛地被打开,那坨肥胖的身躯一时控不住力道,径直向门里摔了进去,趴在地上,好生狼狈。
“哎呦!可摔死本官了!”
“大胆!你们这群宵小之徒!竟敢.....竟敢开门谋害本官——”
“王大人别来无恙啊!”一道清脆的女声自沈府内传来。
“咦——”
沈今宛蹲下身子,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王宏中早已面如猪肝的脸色。
“王大人怎么趴在地上?是什么新爱好吗?”
“原来王大人除了喜欢骑着猪跑外,还有这么新奇的爱好呢........”
顿时周围哄堂大笑,当年围猎之时,王宏中为展现自己,想射杀一头野猪,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野猪自胯下拱过,一路冲进皇帝的营帐,惊扰了圣驾。
为此还被罚禁足半月,全家守着那头野猪吃了半个月,闹得全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