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解药,否则我保证.....”
沈今宛神光一闪,蓦然释出一股杀气:“王子定死在臣女前头!”
“可是本殿死了,沈姑娘也讨不到好处吧。”阿史那延依旧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嗤笑道:“不若本殿与美人你做个交易.......”
“我予你解药,”他丝毫不顾忌身前抵住的剑刃已再次刺进他的衣袍,只是靠近,贴在她耳边,戏谑道,“美人嫁我为妃如何?”
“想得到美。”沈今宛稍一动手腕,就听见屋外箭矢架起的声响,四周窗棂已全部被打开,掀起一阵冷风,将她的发丝轻抚。
“美人美矣,只可惜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免少了风雅。”
阿史那延深灰色的瞳孔里只剩下冷漠,举着手向后退一步,无端往阿佑处瞟了一眼,两双瞳仁骤然放大。
沈今宛自知威胁不到他,识趣地放下剑,换上一副笑颜。
“除去嫁你为妃,王子可再提其他要求。”
她眼底涌上的深意足以看透世间所有规则,大方行礼道:“臣女自当有所考量,若可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美人爽快!”阿史那延轻笑,手微微向上抬,周围北狄士兵皆收了武器,顺带将窗棂都一一关上,恢复成方才风平浪静的模样。
“本殿原本对令兄极为仰慕......”他顿了一下,忽然歪头盯着阿佑:“不过如今,本殿改主意了。”
“你身旁这位小兄弟....可否借本殿用两日?”
沈今宛心上一惊,微微蹙眉。转过身,阿佑却神色如常,仿佛阿史那延所讨论的,与他毫无干系。
“阿佑是我父亲的侍卫,可能又要拂了殿下的美意........”
沈今宛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阿佑沉声抢答,将她拦在身后:“可以。”
“阿佑——”她想提醒他别冲动,却发现阿佑眸光坚定,无一丝惧意,甚至挑眉示意她别说话,沈今宛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可选择权在他手里,父亲也已经等不起了........
她向前一步,再次挡在阿佑身前。
自来了四方馆,她眼神就没热络过,此时连声音都沾了几分氤氲的雾气:“阿佑是我沈府侍卫,沈家虽非望族,可侍卫也非随意可打杀的,请王子两日后,务必将他完完整整的归还回沈府!”
“否则......”她抬眼,杀意盎然:“我定与王子,不死不休!”
她的态度让阿佑有些吃惊,低头又望见沈今宛挡在他身前的那只手,虽纤细,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令人不容忽视。
阿史那延亦是有些惊讶,许是惊讶她对一个侍卫的生死都如此看重,以至于言语间那份惯常的轻佻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美人放心,本殿定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来吧,小侍卫.....这两日,你就是本殿的人了。”他勾勾手指,半倚在墙壁上,“和你的前主子告别吧,本殿自不会亏待你的......”
“只是两日,还称不上主子。况且,她也不是我的主子.......”阿佑投去一记嫌恶的目光,那眼神冷冽得让人心生寒意。
沈今宛听完阿史那延的称呼,也不由得蹙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向阿佑的眼光从担心演变成了怜惜。
沈今宛手中紧握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包,独自策马回了沈府。
谁能料想,大名鼎鼎的北狄古毒青莲香的解药,竟然只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莲叶!
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诚不欺人。
刚进门,她便吩咐道:“将这个磨成粉,喂给父亲吃了。”
“阿宛!”沈观岩匆匆自府外来,衣裳上沾了些泥灰,焦急问道:“父亲可还好?!”
“找到解药了,待饮下就无事了。”
“哥哥这是去哪儿了?”
沈观岩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军中来报,战马莫名染了疫病,我前去看看。”
“如何?”她紧张道,战马染疫,并非小事,轻则死伤些,重则全部病亡。若战役忽起,想再寻找新的马匹,绝非易事,就算是在皇城之中,战马受损也是重罪。
“将病了的几匹隔离了,其余马厩全部用菖蒲熏了。”
“哥哥可查了是何原因导致的?”
沈观岩皱着眉不语,只一味的摇头。
“哥哥今日出去,可曾遇到什么人或是撞见谁了?”她换了个问题。
“未曾,”他思索片刻,抬眼道:“倒是遇上了御史台王大人的幼子,应当是去郊外郊游的。”
御史台王宏中?!
沈今宛心中暗叫不妙,王宏中与父亲,向来不对付,而御史台又是专监刑部的机构。
只因几月前,王大人曾私下想从刑部释一个人出去,那人正是他新纳妾室的胞弟。
然而,那厮所犯之罪行,实在罪无可赦,沈相得知此事后,自是铁面无私,未曾卖给他这个面子。
这一来二去,王宏中心中自是怨念横生,却又苦于找不到沈家的半点把柄,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若是被他得知,沈观岩病好的稀奇…..
他又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哥哥这两日需小心行事,王宏中此人睚眦必报,指不定就以此作伐,恐对哥哥不利!”
“嗯。”沈观岩自是明白其中利害,点头应声道。
“家主醒了!家主醒了!”院里传来丫鬟匆匆地禀报声。
沈今宛与沈观岩对视一眼,同时往沈相的卧房赶去。
与此同时,四方馆中依旧灯火通明。
那柄金刚杵好端端得立在阿史那延脚边。
“你叫阿佑?”他冷漠开口,对待阿佑的态度与方才的沈今宛简直天差地别。
阿佑挑眉,不羁道:“是。”
他今日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会与自己如此相像,就连眼眸都是同样的深灰色,只是阿史那延多了一抹生机。
“你不怕我?”阿史那延对他桀骜的态度,瞬时来了兴趣,上前一步钳起他的面具,好奇的打量着。
“你的眼睛,很美。”
“和我一样。”
阿佑顿时皱起眉头,夸他就夸他,靠这么近做甚?两个大男人,未免有点暧昧了……
他乖觉的后撤一步,冷眼望着眼前的男人:“王子平日里都是这么与人说话的?”
“耳朵不好?还是嗓子不好?”
“趁早寻个大夫瞧瞧吧。”
阿佑稍一挑眉,净说些让人去死的话。
阿史那延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转而又歪头,不禁笑出声来。
“有意思,这沈家连侍卫都这样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