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人在门外等候多时,直到大殿的门被轻轻推开,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这是解药配方,待煎好给陛下服用,再调养两日便可痊愈。”沈今宛轻声道,遥遥地望着远方,殷红的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晨光已至,不时便可大亮也。
太子欣喜地接过药方,拱手道:“沈姑娘此次立了功劳,来日孤必定向父皇为姑娘讨要些赏赐。”
沈今宛朝着他的方向微微福身,面上却看不出任何颜色:“臣女谢过太子殿下。”
一夜过去,沈林渊与沈观岩退避至偏殿休息,屋内寝具一应俱全,可两人哪儿还睡得着觉,急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父亲,哥哥——”少女推开殿门,那两幅愁眉不展的面孔才堪堪闪过些惊喜。
沈林渊健步如飞,三步做两步的奔到她身边:“阿宛!”
绕着她转了两个圈,确认无事后才停了下来:“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沈今宛悄悄将沾了血迹的手往帕子里拧了下,却被眼尖的沈观岩瞥见,只冲上前握住她的手,激动道:“阿宛,你受伤了?!”
一句话,将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都不遗目力的在她身上寻找着伤口,怕寻到又怕寻不到。
少女见他们焦急,忙提起帕子解释道:“不是我的血,是......靖王的.......”
父子俩顿时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一颗心放下了,另一颗却又在嗓子眼里咯噔作响。
“靖王的?!”
“发生何事了。”沈林渊眉头紧皱,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不妙的消息。
沈今宛则一五一十地将大殿里发生的事情说与他们听,最后又将北狄大军压境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他们劳心劳力,却还是没逃出沈观岩的耳力。
他随即压低声线严肃道:“北狄大军压境,太子处可有对策........”
“暂无。”她如实告知,见沈观岩将此事挑明了说,这才直言道:“如今阿史那延在此嚣张无度,想来是有恃无恐,也许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北狄才肯退兵,北尉才能得一线生机。”
“北尉国力已无一战可能!”沈林渊阖目,深深叹了一口气。
沈今宛沉声开口:“陛下尚未苏醒,就算是醒了也未必有对策。北狄所求,一为商贸,二为宁妃,至于其余目的,既未言明,想来对北尉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少女微微抬眸,眼底满是坚毅:“无论从何处看,北尉此次都讨不到好处。”
沈林渊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阿宛,此事非同小可,你切勿轻举妄动。北狄与北尉之间的恩怨,非一朝一夕能解。你虽聪慧,但终究是女子,朝堂之事,还是交给太子和朝臣们去处理吧。”
沈今宛闻言,心中微微一沉,只轻轻点头道:“女儿明白。”
她攥紧手上的帕子,连指尖都泛着白。沈观岩看出她情绪不对,上前一步抚上她的后脑,似有安慰之意:“阿宛虽是女子,可运筹帷幄却丝毫不输男子,称得上是巾帼英雄。”
三人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跑来,跪地禀报:“沈相,沈小将军,太子殿下有请!”
沈观岩与沈林渊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此次太子传他们所要商议的是何事。转身捧着沈今宛的肩头哄道:“阿宛在此休整,我们去去就来。”
少女抿唇,她又如何会不知道他们的苦心,于是扯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点点头好令他们心安:“好。”
待二人身影走远,少女才就着日光,闪身进了一块屏风后面,脑中混乱一片。
“在想什么——”
沈今宛身旁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将她吓了一跳。
待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本该出现在朝臣面前与太子一同商议北狄之事的李瑾。
少女脸色霎时黑了下来,垂下眸子,连一眼都不想看见:“臣女见过齐王殿下.......”
她语气生疏凉薄,却越发激起李瑾的兴趣,他生的英俊,若从未看清他面具底下的满腹算计,想来也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主。
只是这道风景,最是煞了她的眼睛。
“沈姑娘从前对本王不是如此,怎的.......如今这样生疏?”李瑾含笑,脸上的春风拂面却盖不住高高在上的语气。
听着便令人作呕。
沈今宛更是随意地福身行礼,冷言开口:“臣女与殿下从不相识,何来生疏一说.........殿下还是莫要取笑臣女了,臣女惶恐。”
她终于抬眼,眸子里的冷意能将人顷刻化为冰柱,却耐不住一个装瞎的人。
齐王见她反应有些吃惊,却不气恼,只是抬了抬下巴,自顾自道:“沈姑娘自那日落水后,就如同.........”
“变了个人似的。”他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阴森森道,那双鹰眸似乎看穿一切。
“方才在大殿上当着父皇说的话,也是沈姑娘故意提起的吧。”他手背在身后,往前一步,依旧昂着头,继续道:“姑娘说得如此透彻......难不成.......是真见过本王如此做?”
“还是.....希望本王如此做?哈哈哈哈..........”
齐王在她身后放肆地笑着,不加掩饰的野心乍显,令她不由得毛骨悚然。
沈今宛压着自己镇定,语气依旧不卑不亢:“齐王殿下多虑了,臣女不过是口不择言,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往心里去才好。”
“莫要往心里去?”齐王猛地转身,指着胸口,脸上是皮笑肉不笑:“沈姑娘这句话倒是说的轻飘.........”
“若本王说,沈姑娘的判词...........本王很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