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去将这二人拉开!咳......咳......”
皇帝捂着心口,重重咳嗽几声,另一只手却顽强地扶着龙椅站起,龙颜大怒。
立即有两个侍卫领命,面面相觑,刚想扯上宁妃的手将其拉开,却被迎面而来的金刚杵吓退,胸上更是狠狠挨了一脚,飞出去两丈距离。
阿史那延抬起下巴,踩在其中一人身上,灰绿色的眸子里杀意尽显:“我看谁敢?”
不远处,沈今宛灵巧地躲开朝她飞来的侍从,闪身正好撞进江鳞叶怀中,微微抬头望向身后那股温热的主人,舔了舔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迅速起身稍稍整理仪容。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宁妃一把扯下阿佑身上的玉佩,捏在手上仔细端详,神色逐渐从震惊转为喜悦,连自己何时泪流满面都未发现。
泪珠不断打在玉佩上,浸透了粗糙的纹路,再随着穗子落下来。
“佑儿!是佑儿!”她猛地抬头,手上颤抖着,靠近阿佑,“是我的孩子!”
皇帝面色凝重开口道:“不可能!宁妃的孩子十八年前便已经早夭!还是朕亲自封的棺。”
宁妃却上前一步,递上这块玉佩,狰狞道:“那这块玉佩又是什么!”
老人这才看清,那块玉佩上沟沟壑壑的纹路,正是他亲手为宁妃刻下的.....
他顿时噤了声,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其余皇子更是不可置信,却碍于阿史那延的保护,不敢轻举妄动。
宁妃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阿佑的面具,轻轻掀下。
他竟没挣扎........沈今宛不由得皱眉,难不成,他早知自己的身世?
叮——
金属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容,与阿史那延有五分相像,剩余五分,众人不由得望向皇帝.........
光凭这张相貌,就已是铁证。
沈今宛这是头一回见到阿佑的真容,她倏然瞪大双眼,阿佑鼻尖那颗黑痣..........
少女深吸一口气,猛地想起前世那双绝望无托的眸子,亦是这一点痣,在她手起剑落后,沾上几颗血珠,那双猩红的眸子与微微抽搐的双手,她永生难忘.......
是他!他竟是皇子!
沈今宛踉跄地退后几步,转身看向齐王,眼底攀上一抹暗色。
这是前世她替齐王杀的最后一人,李瑾未曾告诉她所杀之人的身份,甚至连暗卫都不愿给她派遣。
然而阿佑武功与她不相上下,他死了,她也没讨到好结果,废去一身功力,只草草带回一身血迹。
可当沈今宛的利用价值彻底被榨干后,等待她的,只有李瑾的诡笑,和凄凄地冷宫。
“呵.....”少女轻蔑地笑,嘴里不停地喃喃道:“狡兔死,走狗烹........”
她冷冽地看向台上,李瑾,你当真是好筹谋!
“沈姑娘何故这样看着本王?”齐王察觉到沈今宛的眼神,疑惑道。
少女只是上前一步,微微福身,不卑不亢道:“回齐王殿下,臣女看见殿下,不禁想起了公子光与吴王僚的故事........”
她话音刚落,沈林渊顿时大惊,惶恐道:“阿宛!”
“齐王殿下赎罪,小女不过一时口快,并无他意!”
沈观岩跟着俯首行礼,皇帝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望向沈今宛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深意。
只是站在一旁的太子与靖王,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齐王本神色微寒,听见沈林渊求情后,顿时含笑着挥手:“无妨,沈姑娘心直口快,当是大才!”
他转而望向沈今宛,挑眉道:“那依沈姑娘高见,本王应当是公子光,还是吴王僚呢.........”
“恕臣女愚钝,殿下自然只是殿下。”沈今宛垂眸行礼,语气却依旧铿锵。
“若本王非得是其中一个呢?”李瑾不依不饶,追问道。
只见太子上前一步,按住齐王肩膀:“好了三弟,不过是女儿家开的玩笑,何必如此认真,如今你该放在心上的,是咱们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新皇弟........”
“朕何时说过,他是朕的孩子?”皇帝在一旁幽幽地开口,语气不悦。
太子则不紧不慢地朝他行了个礼道:“父皇说的是,那便寻个法子,验证一二便是。”
皇帝抬手,本想直接拒绝,却被靖王出言打断:“是啊,父皇。”
“父皇血脉尊贵,若真是儿子们的弟弟,便不好放任其再流落民间.........”
高坐在龙椅上的老人微微皱眉,显然对靖王的话感到不悦,但还未等他开口,齐王已经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父皇,此事关系皇室血脉,不可草率。不如请太医前来,滴血验亲,以证真伪。”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在阿佑身上停留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准。”
很快,太医被召入殿中,准备滴血验亲所需之物。殿内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太医手中的银针和玉碗。
阿佑上前一步,立在皇帝身前,微微垂眸,眼神里一片死寂。
老人亦是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人,与他确有几分相似.......
宁妃的孩子他曾瞧过一眼,鼻尖上这颗痣生得极好,就连钦天监的仙长也止不住地夸奖,称他有晚玉之相。
“陛下,请。”太医捻起一只银针,询问道。
直到老人点头,他才用银针轻轻刺破他的指尖,一滴鲜血落入玉碗中的清水中。
接着,太医转向神色肃穆的阿佑:“这位公子,请。”
阿佑看了一眼宁妃,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任他刺破。
血珠顿时落入碗中,逐渐与另一滴血缓缓靠近,随即交融为一体。
太医恭敬地退后一步,低声道:“陛下,两血交融,此子......此子确为皇室血脉!”
殿中瞬时一片哗然,就连江鳞叶也微微挑眉。
玉碗在几位皇子面前转过,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凝色。
就算是板上钉钉,皇帝语气却依旧严肃且带着怀疑:“你当真是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