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打断了周骞尧的遐思,一看来电显示:“秦局?”
“秦局”二字一出,另外三人不约而同放下餐具。
“秦局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
“大概晚点了吧?”
周骞尧拿着手机,“嗯嗯”几声,“明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吧,秦局在鹿岛分局等我们。”
三人均面露疑惑,按照计划秦局今天该飞回深城,没理由人忽然跑鹿岛分局。
唯独周骞尧面色平静,目光不经意地向餐台那边望了一眼。
四人疾走出民宿,向停放在车位的警车奔去。
周骞尧边走边说:“我的车快到了,回头这辆警车给你们用,开车小心,还回鹿岛分局前记得洗好车,把油加满。”
“你要在鹿岛扎根吗?为什么买车?”张承宇惊讶,“说买就买,太土豪了。”
“没买车。”周骞尧说,“江总让人把他的车开过来,顺便把我那辆捎上。”
“哪个江总?”
“江烨磊。”
在车的品味方面他和江烨磊出奇相似,超跑平时停车库里,特殊场合偶尔开开,出远门一律首选越野车。
安排人把车开到鹿岛的计划,是在昨晚找到江晨葳之前就定下了。两人商量着不确定在鹿岛呆多长时间,还是把车开过来更方便,否则在鹿岛这样的三线城市,不管是买车还是租车都很难马上符合他俩的要求。
江烨磊带着叶雨湉从深城到鹿岛飞行航程一小时,一天好几趟航班很方便,随时都可以启程。但负责开车的人陆路连同跨海大概需要十个小时,车队先出发,算算今天就该到了。
他正准备拉开车门,身后有个俏生生的声音喊:“周警官。”
周骞尧脚步刹住,回头一看,江晨葳站在大堂前,目光投向他。
他想都没想,小跑着回到她身边:“怎么了葳葳?”
警车上的三人马上将脑袋全贴到车窗前,一脸八卦神情。
从三人的角度看过去,自家老大人高马大地堵在女孩跟前,整个阴影笼罩着娇小的身躯,威慑力十足,有种欺负人家的感觉。
昨晚应该没睡好,江晨葳眼脸下有两抹淡淡的青色,但年轻的肌肤依然水嫩清透。
她抬头看着周骞尧,男人背脊挺直,虽然穿着便装,也散发出一种威严,她没来由有些心慌。
“周警官,你可以不要追究韩匆的责任吗?他有躁郁症,长期服药控制效果很好,医生说他完全可以正常生活,可能那天晚上受了太大刺激,他担心我出事。”
周骞尧眼波有些起伏:“他是你男朋友?”
江晨葳仰头看他,双手连摆,语气急促地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他才十九岁,是个孤儿,身体又不好,我把他带着身边当弟弟一样。”
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仓促间把前因后果说得足够明白,加上从餐厅小跑出来,额角渗出微微的汗水。
何凝在车上看得连连摇头,“啧啧啧!周队真是凭实力单身。看把人家姑娘吓的,你说你一个大老粗警察本来身份就吓人,还不懂得说话温柔点。”
张承宇附和:“就是。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在餐厅?要么就是押金忘交了?炎哥你多吃了人家一碗云吞面?”
“屁,服务员说了可以多给我一碗。”夏炎愤愤地说,“没准是这店长对骞哥一见钟情,追上来表白,结果被骞哥教训了。这种事儿又不是第一次。”
“被美女表白可以拒绝得这么干脆吗?”张承宇万分遗憾地说,“难怪之前特别喜欢骞哥的检察院院花,现在提起他恨得要死,连带看见我都不给好脸色。”
三个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车外的两人完全不知情。
江晨葳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不该直接追上来提要求。周骞尧现在是警察啊,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袭警后又逃脱的人呢?她是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越想越泄气,有点无助地低下头,“对不起,那算了......”
眼前光线骤然一暗,周骞尧的大手伸过来,食指轻勾,灼热干燥的指腹抚去她鬓角晶莹的汗珠。
江晨葳清瞳一睁,潮热从耳根蔓延上来。
“我答应你。”男人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有着不一般的含义。
周骞尧眸光闪过笑意:“回去吧,我有事。”
他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双手插在腰间,站近一步,两人的脚尖几乎抵在一起。
江晨葳觉得莫名有压力袭来,身子下意识地后仰。
“周警官?谁让你这么喊我的?”男人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晨葳微微抬起眼眸,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眸。
“那要怎么喊?”她低声说。
“以前怎么喊的?”
江晨葳:......
“喊一声听听。”
江晨葳:......
被他近距离地逼迫,很简单的称呼反而喊不出来。
男人黑沉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流连,轻落声笑,放过她,“行了,等我回来。”
江晨葳来不及想,伸手拉住他的衬衫衣摆。
“谢谢,骞尧哥。”
她力度微不足道地拽了两下,声音软软的,像讨好主人的小猫。
周骞尧愣怔一瞬,迈不动脚步。
他又无奈,又喜爱,又懊恼,各种混乱的情绪交织着,想到车上还有人在等着,他也只能点点头,跑回去钻进副驾甩上车门。
江晨葳站在原地,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为什么现在见了他这么紧张?我又没做错什么。
她定定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看到昨晚新录入的号码。
周骞尧。
是周骞尧。
她两手交握着手机,像捧着礼物似的。
警车缓缓地倒出狭窄的侧方车位。
周骞尧坐在副驾,从观后镜望去,看到江晨葳还站在原地,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嘴角弯了弯。真是,还像个可爱的娃娃。
这时有人跑了出来,是韩匆,不知和江晨葳说了什么,她忽然开心地笑了,两人看着亲密无间,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
周骞尧一张脸冷了下来。
这男生才十九岁,比他小足足十岁。
传说中的小奶狗?
夏炎专心开车,目光不经意撇向副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骞哥,你是在照镜子吗?”
周骞尧正对着挡阳板上的小镜子,手摸着下巴:“我胡子是不是没刮干净?”
夏炎觉得破天荒头一回,向来不拘小节的老大竟然当众照镜子,“很干净呀,你一直是最爱干净的。”
坐在后座的张承宇插话:“骞哥,其实是这样的,人到中年皮肤会暗沉,你不能和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比,胡子刮得再干净也会有浅浅的阴影,这都是正常的,男人味嘛......”
话没说完就被何凝一掌从脑袋拍下去:“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迟早被自己口水淹死。”
张承宇莫名其妙地摸着头。
周骞尧啪地推开挡阳板,表情阴沉,一声命令:“倒车,回不易居!”
“啊?”其余三人齐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