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日沈家人得知许秀芬有孕时,都想着将这事一并写在寄给沈睿泽的家书中,将喜事告知夫妻二人。但后来一寻思,宋攸宁嫁给沈睿泽已近一年,肚子却一直没个消息,如若他们贸然将这事写在信中,就怕宋攸宁以为他们另有深意。这也是适才许秀芬、陈玉莲二人如此不自在的缘由,尤其许秀芬,如今不只她,她娘家的营生也和宋攸宁有关,她就怕宋攸宁觉得她在显摆,继而损了妯娌情谊。
“那此时正是关键之时,二嫂可要好生将养着,切莫动了胎气。”宋攸宁说得一脸关切。
虽说宋攸宁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她一个来自文明的21世纪之人,现代各种孕妇知识流传甚广,即便她再不闻窗外事也知道孕妇怀孕初期,胎儿不稳,此时最是容易流产。
许秀芬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眼中泪意还未散去,鼻尖微红,甚有几分可怜。此时听宋攸宁如此一说,心中大石落定,眼中更是大雾弥漫。
她重重点了点头,此刻忽觉自己着实可笑,宋氏哪会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主,也不屑于与她们这些寻常妇人比较,她这般心思,着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二嫂谢过三弟妹,我会好生将养着的,弟妹莫要担心,我自来身子骨不错,以前家里日子不如这般,瀚海尚且长得壮实……”她语音轻柔,话语带着几分幽默,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肚子,“如今啊,咱家日子有盼头,正如大嫂所说,这孩子投生我这肚子,也是个聪明的,他呀,定是才舍不得离开呢……”
“噗嗤……”闻言,陈玉莲不禁笑出声来,肩膀抑制不住微微抖动,瞬时吸引了宋攸宁二人的目光。
陈玉莲尴尬的摸摸鼻子,轻咳两声,才再次起唇,“我是觉得,二弟妹这话甚是有趣……”
陈玉莲看着许秀芬的眼里含着促狭。其实在宋攸宁嫁入沈家之前,陈玉莲和许秀芬虽是两妯娌,但关系着实一般,二人虽没矛盾,但心中却都是各有心思,而如今因着有在县城一同做生意的情谊,关系倒是比寻常姐妹还亲密几分。
许秀芬摆摆手,倒是毫不在乎,“大嫂,我这可是大实话,且不说别的,你看这孩子日日闹腾我,以前我可是吃啥都香,每次一吃起饭来,恨不得把碗都吞了,而如今娘日日为我熬制鸡汤,我却被这顽猴闹得食不下咽,白白浪费了娘一片心意……”
说着,许秀芬似是又有些难受,她忙拿起一块泡梨咬了一口,将那劲头压了下去。整个人又没了刚才说话的精神头,有些恹恹的。“幸好今年还有这泡梨,往年并不爱吃,如今倒是着实对我胃口。”
说着,陈玉莲咔嚓咔嚓又吃了数口。
宋攸宁静静看着,其实她之前没太留意这梨,此时见许秀芬一口一口吃得嘎嘣脆,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她在现代时,偶然在南方一个小镇吃过这种东西,据当地人说这是将新鲜完好的小蜜梨或小涩梨浸泡于瓦缸中,加入适量的甘草、食盐、中草药等配料,浸泡两个月以上,才启封食用。泡梨味道又酸又甜,脆且多汁,且据说这东西不仅能生津解渴,还具有清肺抑火之功效。
“三弟妹,这是我娘做的,你若不嫌弃,不如尝尝?”
许秀芬看宋攸宁看得认真,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宋攸宁秀眉微蹙,看着那雪白细腻的果肉,一脸不解。“大嫂,这东西怎的我从未见过?”
“三弟妹……”许氏看宋攸宁有兴致,脸上又露出笑来,“这泡梨是我娘老家那边的吃法,咱昙州县没有?”
“哦?”宋攸宁眉头蹙得更紧。
许氏身体有些僵硬,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重复数次,才开口说道,“我娘原是逃荒来的,当年不幸和爹娘走散,后来遇到我爹,便……便留在这了。”
说着,许秀芬有些紧张,她奶便是因她娘没有婆家,认为她娘腰杆子不硬,这么多年才一再欺负她娘。她眼睛偷偷看了看宋攸宁和陈玉莲,往年她怕步了她娘的后尘,是从不与人说这些的。
闻言,陈玉莲一脸震惊,显然她从前并不知此事。此时,双唇不禁微微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