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石子的,是曾经那些棍夫。
其实那次沈砚把他们削了之后,他们中便有不少人想跟这沈砚干!
而沈砚之前的老本行就是破获毒枭的各番情报,再予以一击捣毁!
故到了这一世,他仍旧不忘这些手段。
便没有嫌弃那些人弱势不堪,而是把这些服气自己的棍夫们收编,以当自己的线人。
当然,也和上一世一样。
每一次棍夫们提供情报,沈砚也还是按过往规矩,会单独给一次钱。
因上一世多方实例证明,唯有如此,才能实现互利互赢。
而也正是因为沈砚建立了这情报体系。
才让沈砚清楚了林捕头的动向,才能决定什么时候诱敌深入,什么时候再收网!
这一切正是归功于这些看似在衙门不起眼的白役。
“我记得我说过,若非要紧事儿,决不能打扰到妻女。”
“所以,可最好是有价值的情报,不然我可会削人的!”
沈砚最是不喜欢这种扔石子方式。
尤其怕其他人叨扰他妻女,这是底线!
“是……”
来者唤作六子。
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些许跛脚,在棍夫中并不显眼,更不受待见。
“不过说之前,还得先恭喜砚哥成了打虎英雄……”
咳咳!
沈砚不仅不喜欢听这些虚话,更丫的一提那事儿就来气。
但凡打虎英雄能给点实际的,他也不至于遭了媳妇儿一夜怨气。
“是……小人又话多了。”
“砚哥,是这么回事,我昨儿个打听了!”
“现下那打虎之事本是您做的,但现下衙门内部的知情人却说,此事将不以个人名义呈报!”
“而是要以……县衙的名义向州府讨赏!”
沈砚嗤了一声,满脸不屑。
这些个抢功的行为,自古到今便是一般,他怎会不熟悉?
“县衙的名义?”
“那上头赏赐下来,便只会落到县衙内各位大人领导有方,最终银两都落他们手里?”
六子抱挠了挠脖子,更几分窘色。
“准确的来说,不是各位大人,而是赵县尉!”
“毕竟是县尉掌兵,县令掌政,虽县令为大,但如我们衙役杂差等,其实多归县尉直管。”
“您是帮役,就更是隶属于县尉掌管人员。”
“只若不以个人讨赏,您的功劳自是归了县尉本人!”
对此沈砚多少也明白了为何打了虎却无赏赐。
更也明白了,昨夜的刺客,为何要行刺他小小帮役,失败后又为何特地提及今日莫要坏事儿。
原来指的事便是让他沈砚默认赵县尉的抢功之举?
呵……
还真是抢的嚣张跋扈啊!
“那你可知,一般打虎讨赏的,能得到多少赏赐?”
六子咽了咽唾沫,眼神竟怯懦了几分。
“这个……”
“快点说!”
沈砚冷喝,更散出几分冷肃气场。
后者显然挨不住这气场,只能娓娓道来。
“是是是……我说,我说。”
“朝廷会赏赐黄金百两,特赐‘义士’称号,与科举进士一般,可见官不拜!”
“又由于这打虎之事涉及的可不止一县之功。”
“故其余涉及黄口山附近的州县,也都会特赠银两以作犒赏,估摸着也有几百两。”
“这前后加起来,估摸着折算为两千多两白银!”
沈砚一时冷眸而下。
若有那般钱财,他不仅能当上这县令,还能带着妻女过上两日安全富裕的日子。
更也不会发生昨夜那般的事儿。
可这本属于他的钱,竟全被他人三两句话就冒领了?
咔。
他扔出一兜子钱给了六子。
“做得不错,走吧。”
六子掂了掂,目光微怔,此次竟给这么多?
“砚哥!”
“您不会上头了吧……”
“对方可是县尉,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沈砚只转头目光撇冷!
六子顿时浑身一颤,不敢再言。
“去托几个兄弟看好客栈附近守着。”
说完,沈砚扭扭脖子,活动了一番肩肘关节。
决定热身后,替自己的钱好好认个主!
县衙,县衙尉司。
赵县尉正在其中看着卷宗,拿笔勾勾画画的!
门外却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
“滚开!”
却听一声冷喝下,两个衙役飞身而入,跟着摔趴滑滚在赵县尉的案前。
“何人如此大胆?敢大闹衙门?”
赵县尉顿时沉眸而下,拍案而起。
那卷宗顿时崩扯开了……
“启禀县尉,是咱们衙门的一个帮役!”
“叫……沈砚!”
有个衙役慌忙跟着爬起身,拱手也和赵县尉提及。
赵县尉目光一时簌的沉冷更甚。
“呵,一个帮役也敢如此嚣张?”
“立刻召集县衙内的所有人手,给我缉拿此贼!”
那衙役喊了声“喏”。
可才刚起身,转身却被噔的一脚,径直翻滚几圈直接砸翻案桌!
而沈砚也跟着走入屋内,手持一把刚抢来的长刀。
“抢我功劳,抢我钱,你现下还管我叫贼?”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赵县尉却是冷笑一声。
“我外甥怎么死的,你心里头该是清楚吧?你不是贼?”
“逃的了昨日,可逃不过今日!”
“你以下犯上,目无法纪,作为本县县尉,我当可诛杀与你!”
说着,那赵县尉迅速拔出腰刀。
几步上前,对着沈砚直点面门!
不过这脚步和时机,和昨日打战的山虎相比之下,简直天上地下。
他很快提前一个侧身轻松躲过!
赵县尉见状再次转身横撂,可再次被躲开……
“赵县尉不是自诩本县刀法第一的嘛?”
“竟半招都碰不上?”
衙门里,除了官衔等级上下之分。
这武力值也是众人判断地位的重要指标。
故上位者要保持颜面,必然也得有几分本事才能立住人设!
赵县尉当即几分急了,连续好几个快刀将沈砚往墙角逼!
“死!”
可就在找到时机,抬手猛挥一个力劈华山之际!
沈砚却兀自叹息。
这动作如此大开大合,在他看来可谓漏洞百出……
“死你娘!”
嘭!
沈砚仅一步便腾挪杀招,急着转过刀身,仅用到刀柄猛砸县尉胸腔!
呃……
县尉顿时跪倒在地,捂着胸膛,片刻间竟感觉不到半分气机。
顿时憋的直哼唧!
铮!
沈砚的刀横挡在县尉脖子上。
后者直接大惊,吓的腿脚几分发软!
“你外甥是自己走林子死的,你作为一个县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污蔑他犯案。”
“呵……”
嘭啪!
刀身在其面颊狠狠拍了拍。
“平日里,屈打成招,冤假错案办的不少吧?县尉大人。”
沈砚的质问,让赵县尉目光又跟着直了直!
可仅仅是稍纵即逝,很快赵县尉的目光再次顿下,且露出一丝撇笑。
“怎么,你可是县令?”
“就算是你能管我吗?”
“不错,你确有些本事,若然平日我定对你赏识些许!”
“可现下你的所为,除了让你爽快一时,逞些口舌之利后再锒铛入狱外,还能做些如何?”
没多久,尉司之外赶来不少人。
有些甚至是衙门内养着用作剿匪的弓兵,一时都持着短弓!
“你很会打吗?”
“会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可没等赵县尉说完,外头的弓兵中有人打断且喊道:“沈县令,谋逆人等已经扣押!”
“是否也要缉拿下赵县尉?”
这短短一句话,让赵县尉顿时傻愣住了许久!
一时只剩下满脸的惊愕……
“县……县令?”
其实沈砚对此也和他一般的表情过。
那是他今日要闯衙门之前,在门口碰到了余县令和余班头拦着他了。
本以为他们是拦着自己别做啥事儿,不曾想,却是把那吏部下发的调任文书给了沈砚。
并对之深深作揖,还特地告诉他。
“尽情做你想做之事吧!”
“权当本县……不对,该称小民恭祝大人上任的贺礼吧!”
由此,他沈砚才能借着文书上任,调度县衙弓兵。
才也敢直接闯衙,并这番无情地削了赵县尉一顿!
他行事向来就不是莽撞的!
此刻的沈砚,拿着刀再次在这县尉脸上敲拍!
嘭啪!
一时间,后者的脸更也发红肿胀更甚!
“会打当然有用啊。”
“不然,你以为那山中老虎是怎么死的?被你这种草包蠢死的?”
赵县尉一时脸色沉凝,却依然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打又打不过,这要论官职,论理都比不过!
只能干受着气!
但就在这时,尉司内又赶来一人,忙冲着沈砚劝喝。
“沈大人,不可啊!”
“即便县尉大人不敬在先,也不能这番处置啊!”
“这传出去是要闹笑话的,州府那头知道更是让我受责罚的!”
“这里毕竟是衙门,动不动便短兵相接,成何体统啊?”
来者也正是黄松县衙的县丞,房敬之。
虽是一县副手,可也算是八品官,更有督促之职能。
沈砚见状,也只能暂且松开了赵县尉。
“只是,赵县尉私调衙役,对新任县令行威胁之举。”
“该罚!”
“给我带下去,重则二十大板!”
说完,县丞冲着沈砚示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