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你们回想一下，最后一次看到陶宇是什么时候”
白幼宁“演出开始前，陶、吴二位先生上台向观众致意”
乔楚生“演出过程中陶宇也在，所以应该是演出完之后才被杀的”
吴培彦“演出结束后到发现陶宇死，才多长时间啊，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路垚“您别着急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严重怀疑这位吴先生有作案嫌疑”
吴培彦“为什么？”
路垚“案发后，沾了血的阎王皮影被放回箱子里，当时摆放的位置严格遵守了皮影艺人的行规。男女皮影人之间头跟身子不能混杂，人跟人之间不能脸对脸，为了避免身首混杂特意把它放在了第三个，这种习惯成自然的行为说明，凶手是个经验丰富的皮影艺人”
吴培彦“戏院里面懂皮影的人有十几个呢”
路垚“是啊，但是当时在现场的只有您一个”
白幼宁“从陶宇被杀，再到他出现在现场，时间这么短，来不及吧”
路垚“演出开始之前陶宇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乔楚生“你怎么知道”
路垚看向乔楚生“你看过尸检报告，陶宇的体内含有高浓度的降压药，他有长期吸毒史，血压本来就低，服用高浓度的降压药之后就会瞬间昏迷”
路垚转过来“吴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那个小瓷瓶里装的就是降压药吧”
吴培彦“没错，可是，观众是听完整场演出的呀”
路垚“那场演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乔楚生“怪不得散场的时候观众说陶先生的嗓子比以前要哑”
吴培彦“嗓子哑是他吸毒吸多了，我是人不是神，连演带唱，还有音乐，一个人绝无可能完成”
路垚“但是如果有老葛帮忙的话，还是有可能完成的。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以前是琴师吧”
吴培彦“好啊，那就请他出来对质吧”
乔楚生“老葛已经死了”
吴培彦“那就没办法了，死无对证啊”
我看了眼吴培彦“吴先生貌似对老葛的死一点也不惊讶啊？”
路垚“是啊吴先生，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啊”
吴培彦“梁小姐说笑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早都习惯了，再说了老葛死了是你们说的。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呀”
我笑了笑“吴先生别急，我也没问你见没见过他呀”
路垚叹了口气“这么说话可真累，我还是一口气说完吧”
路垚“演出开始前你给陶宇下药，让他陷入昏迷，随后你跟老葛演出。你唱，他拉琴，唱到五峰会的时候，中间有三分钟是不带唱的”
路垚“你戴上手套把死者从后台拖到储藏室，然后嘴上塞布，绑好。把纽扣放到死者的手心里，之后拿着沾有陈有立指纹的木棍戳死了陶宇，再返回现场继续演出一直到散场”
吴培彦“证据何在”
路垚“死者当时穿的是腈纶的裤子，拖拽的时候裤腿摩擦地面产生静电就会有细丝黏在经过的路面上。这种痕迹拖把拖不掉，但只要用米芬矬松试剂喷上去就会变色，这可是一条从后台通往犯罪现场的路哦，要不要现场演示一下”
吴培彦“当晚剧场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老葛当时也在后台”
路垚“但是会打那种双套结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是跑船的，这种结只有水手才会打，再加上之前凶手精通皮影戏的线索，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你一个，吴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培彦“陶宇是自作自受，这些年他可把我们折腾惨了，要不是我苦苦撑着，剧院早就关门了。我只恨没有早点杀了他”
乔楚生“你为什么杀老葛”
吴培彦“我没有杀他”
乔楚生“不是你是谁啊”
路垚“是那帮劫匪，吴先生让老葛跟踪那帮人，被人发现后灭了口。吴先生，现在就该说说你是怎么跟那帮劫匪勾搭上的”
吴培彦欲言又止“这…”
路垚“你实话实说，乔探长会酌情给你从轻发落，留你一条性命”
吴培彦想了想，看向乔楚生，见乔楚生点头才开口道“我杀了陶宇之后，有人突然半夜找到我，他说他知道我做的事，然后他让我给剧院所有的员工放假，之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不管干吗，我都不能打听，也不能出来看。我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也只能从了”
乔楚生看向路垚“有人想在戏院施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呀”
路垚“之前案子还没结，如果吴先生突然失踪，怕我们会起疑心”
乔楚生“那你是怎么想到有人要劫金库的”
路垚“之前沙逊银行的同事找过我，说沙逊先生卖了很多产业，换成了黄金。随后我从当年的图纸里发现剧院和沙逊银行之间有潜在的联系，附近建筑下水道都很相通，但只有戏院和沙逊银行的地下装了用来泄洪的粗管道，直径大到可以走人。当时我就起了邪念，这是多么现成的一个发财机会啊，可是从下水道到金库底部的话就必须把底部挖穿，这个工程量太大了，而且还有不小的噪音，于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乔楚生失笑的摇了摇头
路垚“我在一旁敲墙面的时候听到了音乐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沙逊银行旁边的盛乐会，最近每天都会狂欢到天亮，本来他们周末才营业，可最近他们天天开派对。而且门票酒水全都免费，谁家有钱经得起这么造啊，这个时候我才感到有问题”
路垚“阿斗也说他们花钱买通了周边的保安和巡捕，这种事买通巡捕就可以，保安有必要吗？随后身经百战的乔探长表示别的舞厅到十点之后就会开始放慢歌，而他们却一直在放快歌，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狂欢派对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施工时候的噪音。”
路垚“随后我发现后巷的垃圾桶都被人抱走了，而且杂物也被清理了，说明晚上很可能有大车要进来，还有林小白告诉我沙逊银行最近订了一艘货船，伊斯坦布尔号明天去香港。这是一艘小船，可随船有三四百号保安跟水手，肯定是运金子的船，所以今晚是最后的动手机会”
乔楚生“这是跟黄老大有关系吗”
路垚“这得查完才知道，这起杀人案就这么结了吧”
乔楚生“那请吧，吴先生”
路垚着急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乔楚生“什么？”
路垚“陈有立啊”
乔楚生反应过来“哎呀！”转身跑了出去“看着他”
我挠了挠头“走吧吴先生，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把吴培彦送到巡捕房后，又把路垚和白幼宁送回公寓，开车去百货商场买了身衣服，才转头去了刑场
陈有立被带到刑场“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准备”
陈有立颤抖着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乔楚生带着人打断行刑“等一下，他不是凶手，真凶刚才落网了。我姓乔，租界巡捕房的乔探长”
乔楚生看向陈有立走过去“对不起啊立哥，来晚了”
陈有立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故意的吧”
乔楚生往下看了一眼，别过头去“先换条裤子吧”
乔楚生“来人先解绑”
陈有立瞪着乔楚生“乔四，你等着”
乔楚生尴尬的咳了两声“那个，走吧”
我看见俩人从刑场出来，按了按喇叭，拿着衣服下车“哥，立哥”
乔楚生“你怎么来了”
“带了身衣服过来，总不能让立哥穿这个回去吧”
乔楚生挠了挠头“那什么，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看了眼陈有立，连忙背过身把衣服递过去“咳，那什么立哥，你先去换，一会儿送你回去”
陈有立气的拿着衣服上了车
我跟乔楚生对视一眼，“你先走吧，我送完人去找你”
乔楚生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
陈有立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一扔“走啊”
我笑看着陈有立郁闷的表情上车“走，送你回去”
一路上陈有立看着车窗外也没有说话，我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立哥，没事吧？吓着了？”
陈有立“离死亡那么近，你不怕吗？”
我收回眼神随口道“孑然一身的人，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三土说了，不会让你死，就一定不会让你死”
陈有立转过头“你就这么信任他？”
“是啊”
陈有立“真是搞不懂你，怎么就非得死磕在乔四这儿，你签卖身契了啊？”
“说什么呢，我哥是那种人吗”
陈有立“有你这么个妹子，乔四还真是捡到宝了”
我把车停在门口“立哥，送你到这儿，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家老大认为我是来看热闹的”
陈有立“谢了”
“不客气”
白家：乔楚生脱下外套，上阳台靠在栏杆上“老爷子”
白启礼“人救出来了？怎么就你自己，小辰呢”
乔楚生“赶在行刑前救下来了，小辰送他回去了”
白启礼点了点头“那个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乔楚生“所有涉案人员互相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上线是谁，只知道对方出价很高”
白启礼“那他们平时怎么联系啊”
乔楚生“他们有人把每天的行动登在报纸上，然后用特殊的密码，再把文章翻译成当天的任务，所以即使落网，幕后的人也非常安全”
白启礼“这个…这个不像是黑道所为啊”
乔楚生“老爷子，那个戏院的风水非常的差，黄老大这么急着收购我想肯定是冲着那批黄金去的”
白启礼“这么精细的活，再借他仨脑子也想不出来，老黄平时贩卖鸦片，日进斗金，他犯不着因为这点闲钱得罪沙逊吧”
乔楚生“那可是两吨黄金啊”
白启礼“我只能说老黄啊给英国人当了棋子，希望在这之后，他能够长点记性”
我开车回到白家，停好车后进屋上楼“老爷子，哥”
白启礼看向我“回来了，陈有立怎么样？”
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人没事，就是吓着了，估计这次回去他也不好受”
乔楚生摸了摸鼻子，看了我一眼。
白启礼哼笑“陈有立最狼狈的一面被你俩看见了，他怕是要记你们兄妹俩一辈子了”
我笑道“我无所谓，记就记呗。再怎么说我哥和三土也算救了他一命，不然这会儿就该给他收尸了”
乔楚生“是啊老爷子，他这也算欠咱们一个人情啊”
白启礼“行了行了，你们俩一堆歪理，没事赶紧滚”
“得嘞，那我俩滚了啊”
黄家：陈有立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老大，对不起”
黄老大坐下后“你老实交代，为什么收那家戏院，不说实话就废了你！”
陈有立“当初，英国人找到我，说想拆了那家戏院，在原址再盖一栋新楼，他们不方便出面让咱们代劳给的报酬也很丰厚。我真没想到，他们还有别的想法”
黄老大“这次多亏了乔四才没酿成大祸，你俩的梁子到此为止，以后见着他客气点”
陈有立“老大，这帮洋鬼子太狡猾了”
黄老大“之前，我也差点被他们当枪使，欠白老大七八条人命一船军火，还不知道怎么还呢。以后少跟这帮洋鬼子来往”
陈有立“我知道了”
黄老大伸手拉起陈有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有立“对不起”
黄老大“行了，不说这些。听说今天是梁辰那丫头送你回来的？”
陈有立“是，我在正阳监狱的时候，也是她带着乔四那个男朋友进来问的话，说起来我还欠他们一个人情”
黄老大点了点头“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欠白老大的咱们再想办法还”
沙逊银行：案子结束后，路垚应沙逊先生的邀约，沙逊先生递给路垚一杯酒“现在我要感谢你，就是因为你，我现在才不是一个穷光蛋”
路垚“别客气，您之前对我也是关爱有加”
沙逊先生“那次因为那件事，我给你开除了，其实我挺后悔的。因为，你是为我这个银行赚钱最多的人”
路垚“我想问，您为什么要把资产转移到香港呢”
沙逊先生“分散投资吧，十年之内，战争会在中国爆发。你也应该有一个逃跑的路子，一个活口”
路垚喝了口酒，下意识想逃避这个话题
沙逊先生“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路垚点了点头“明白”
沙逊先生“听我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我想邀请你当我银行的董事，薪水是你现在赚的三倍，还送你一个霞飞路豪华公寓”
路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想出国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您方便的话，帮我个忙吧，这个事只有您能帮我了”
沙逊先生“如果这是你的梦，我会帮你实现”
路垚“谢谢”
下午我百无聊赖的待在赌场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路垚过来找到我“怎么不回去睡一会儿”
我转过头“睡不着，你怎么来了”
路垚“刚从沙逊先生那儿出来，晚点打算去趟曼森”
“去曼森？”
见路垚点头，我有些担忧道“你自己？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路垚摇了摇头“我光明正大进去的，诺曼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摩挲着酒杯有些心烦意燥“我是怕那王八蛋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弄死你”
路垚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姐还在上海，他应该还会顾及一点”
“这个时候你爹在上海也不好使”
路垚看我一直不松口，思索片刻“这样吧，八点你去曼森接我，这总可以了吧”
我看着路垚半晌叹了口气“行，拗不过你，枪会用吧？”
我从外套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路垚“去可以，这个随身带着，真有意外的话，保住自己要紧”
路垚接过枪“好，回来还给你”
路垚走后，我开车去了路淼落脚的地方
“叮咚”
路淼打开门，看见是我有些意外“梁小姐登门，有何贵干？我记得我最近没干什么吧”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路淼转身进屋“看我？你是来监视我的吧”
我进屋，带上门，自顾自得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三土的大姐，若真要论起来我也该随着三土叫你声大姐”
路淼笑了笑“三土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他呢”
路淼“他是我亲弟弟，怎么可能不关心”
“他现在好得很，就是麻醉剂用量过大，过度用脑就会头疼”
路淼有些心虚“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我看了她一眼“这么害怕他出事，你怎么还能对他下手呢”
路淼“我就是想逼着他离开上海而已，再说了，我的人你已经杀了，你还能告诉他是我找人袭击的他？”
“我是不会说，但是不代表三土查不到，猜不到。三土聪明着呢，你呀，不要小瞧他”
我走到窗边“介意我抽烟吗”
路淼“随意”
我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看向窗外的灯火和人流“三土去曼森俱乐部了，不出意外的话，诺曼今晚会被带走”
路淼“上次你派人交给我的资料我看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放肆”
我冷笑“想不到的多了，目前来看，上海滩的局势没有你想的那么暗潮涌动了。等事情平稳了，我会把三土他们送走”
路淼“有乔楚生在上海，他会走？”
我转过身看着路淼“不只是三土，我哥和幼宁会跟着三土一起走”
路淼挑了挑眉“你要跟他们仨分道扬镳了？”
我笑道“我你就别管了，过两天请你吃饭。什么时候回海宁告诉我一声，我去拜访一下你家老爷子”
路淼皱着眉“你要去见我父亲？”
“不行吗？”
路淼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别去了，他俩的事我会跟我爹说的”
我笑道“你不会是怕我把你家老爷子气着吧？放心，谈谈交易而已”
我看了看时间，掐了烟“行了，我去接三土了，早点休息”
路淼“他那么大的人了，还用你去接他？你也太惯着他了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了，宠着呗，谁让他是我嫂子呢”
曼森俱乐部：安德森“我到死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这个行动的”
诺曼“我早就跟你说过，路垚是个祸患，要尽早解决掉，你就是不听。心慈手软，害的是你自己”
安德森“我马上安排，杀人爆炸，无论什么方法，尽快干掉他”
诺曼“去吧”
话音刚落，安德森起身往外走，路垚走进来
安德森“你…”
路垚“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安德森看了眼诺曼
诺曼“我没事，走吧”
安德森走后，诺曼笑了笑道“路先生，精神不错”
路垚“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诺曼“有什么喜事，拿出来分享一下”
路垚“之前沙逊银行的黄金大劫案，您知道吗”
诺曼变了脸色“有所耳闻，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垚“这个事吧，说起来也简单。某位老板得知沙逊先生准备把资产换成黄金准备转移，就想劫持黄金。于是，他派手下以拆迁为名，委托黄老大的手下陈有立收购一家皮影戏院，想通过戏院的下水道进入沙逊银行的金库。很可惜啊，收购计划失败了，戏院业主吴培彦杀了人然后嫁祸给陈有立”
路垚“陈被捕之后，由于忌惮登门办案的租界巡捕，这位老板就派人威逼利诱吴培彦，逼他就范。然后连夜施工，挖穿金库，期间还杀了一个跟踪他们的门房，就在这群匪徒即将进入金库的瞬间，被英勇的租界巡捕逮了个正着”
诺曼“精彩”
路垚“这位老板呢，怕我坏了他的大事，还找人狙击我，你说他混蛋不混蛋”
诺曼“说了半天，这位老板到底是谁啊”
路垚“我们虽然没能抓到这位老板，但是我梳理了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一些线索，我发现黄老大受了这位老板的委托去强行收购这家皮影戏院。盛乐会接受了某公司的酒水赞助发起活动，门票酒水全免，整整狂欢了半个月，还有那些不法之徒接收指令所用的报纸。经过分析，纸张跟油墨与之前舞厅爆炸案中邹静收到的报纸完全一致”
路垚“我们顺藤摸瓜找到那家印刷厂得知，该厂与酒水赞助的公司是同一个老板。还有运输黄金的卡车目的地是一个码头，而停泊在那个码头的唯一一艘船只也隶属于那位老板，好巧哦”
诺曼“这些线索，虽然和我有关，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我与你说的犯罪活动有关，你觉得在租界会有人起诉我吗”
路垚“当然不会了，您是租界大佬，谁敢招你啊，不过我把之前的案子都梳理了一遍我才发现，有几桩案件涉案者家中都有一些特制的报纸，那些报纸上都记载着一些相关的作案手法，很显然有人想用这种方式诱导别人犯罪”
路垚“聂家血案中，凶手从镜中伸手杀人，作案者医生就是从报上获得的灵感”
诺曼“杀那个陈秋生对我有什么好处”
路垚“你们合作贩毒，想必是因为分赃不均，所以想换个合作方吧。电车劫持案，你想低价入股电车公司，于是诱导吴天鹏作案。只是你没想到作案过程被人发现，吴天鹏为了掩盖罪行杀了人”
路垚“紧接着你为了把闸北警察厅厅长换成自己人派人向记者提供线索，无形之中给厅长施加了精神压力，迫使他亲手谋杀了同僚。”
路垚“之后你入股的药厂，卟啉症的患者为了求生在你的诱导之下，先后谋杀了数名黑道中人。为了夺取高端艺术品市场的控制权，你决定向犹太富商雷蒙德下手，于是那饥寒交迫的女画家居然能够无师自通用一种极其复杂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同时雷蒙德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路垚“如果我没在，雷蒙德可能已经被枪决了。刻瓷师杀人案，结案之后我发现某公司在很早以前就收购了一大批死者的作品。作者死后呢，价格上涨了无数倍，本案最大的受益人还是您”
路垚“钟楼杀人案，凶手为了让卧病在床的太太看到夕阳，不惜杀人，制造舆论，拆除钟楼。结案之后我在市政厅看到一份报告，由于此案，那块土地以超低的价格出售，随即转卖给哈同先生的房产公司。这一单，您至少赚了五千大洋”
路垚“天主教的修女杀人案安格斯神父被调离，继任者是天主教坎曼教区的主教沙尔曼神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在印度安德拉邦坎曼县待过几年，沙尔曼神父应该也是。他到任后，您以不可思议的低价收购了一大批教产，三个月后转卖给虞先生，利润惊人”
路垚“随后你意识到，由于乔楚生不断破获大案，白老大在租界的势力越来越大，这绝对是一个潜在风险，于是白老大投资的电影出了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白老大，稍有不慎，他就会引火烧身，这招可真够阴的”
路垚“通神会杀人案，你发现邪教能敛财，但是这个太监出身的点传师，狡猾、贪婪，不好控制，所以你把他之前的罪行透露给受害人李丹一，诱导了这场谋杀。之后这个邪教换了个地方卷土重来。现在北京，南京，苏杭都有分坛，信徒甚众，日进斗金”
路垚“圣乔治大学福尔马林杀人案，你身为校董为了侵吞特效药品的研发成果不惜施压把刘雁声逼到绝境。事后，流行性脑炎的研究资料都落入了你手中”
路垚“新月日报的主编被杀，当时我和乔楚生在租界屡破奇案，新月日报的跟踪报道，制造了华人英雄。你们想削弱华人在租界的影响力，所以你们第一时间从媒体下手。主编和楚铭偶遇，二人寒暄，不远处的童丽看到这一切，于是你安排人让楚铭在法国待不下去逼他回国。并制造机缘巧合，让刚回国的楚铭和主编，这两个童丽的仇人同时出现在她眼前，刺激她，迫使她出手”
路垚“并且因为梁辰的突然出现，让你感觉到了未知的危险，所以在事情结束后，你便派人守在公寓附近暗杀她”
路垚“舞厅谋杀案也是拜你所赐，刘显贵身为华人富商在租界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几乎能跟白老大分庭抗礼。这种敌人当然要铲除，所以，我那个连碗都不会洗的阿姨居然能够自制水果电池。结案之后她交代，她是在一个报纸上的广告里得到的灵感。但当我拿到那份报纸的时候，我发现广告里的那个产品根本就不存在”
路垚“柳林公寓谋杀案，死者钱亦如做外贸，几乎垄断了对欧的奢侈品贸易，她进的货，进货快，价格低，搞得你在几个大商场的专柜纷纷倒闭。于是，钱家的女佣某天午夜在电台里听到一段精彩的说书，讲述了一段在香港发生的奇案，她照葫芦画瓢杀了女主人。随后我们调查了江浙沪地区所有的电台，没有任何一家播放过类似的内容”
路垚“沪上富商周正清被雷击一案，案发前你曾派人登门拜访，想要收购大周百货。被拒绝之后，他的仆人起了杀心。案发后我们采访凶手，他患有极其严重的躁郁症，但他平时服用的清心丹被人调包了。经过化验，我们发现里面含有数味虎狼之药，这导致他怒气郁结，肝火大旺，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然后你低价收购了大周百货转手卖给了哈同，这单又赚了好几万”
路垚“闸北警察厅厅长江元道杀人案，死者沈奉生曾与你共同研发新型毒品，试验失败后。沈担心家长闹事，决定退出，于是他也被杀了”
路垚“随后你找到了开药厂的邹颖，制造海洛因，发了大财。可惜邹颖跟过白老大，见过世面，所以胃口也比较大。于是你找到了她的妹妹邹静，在你的诱导下一步一步制造了这起爆炸案。可由于邹静是我的前女友，所以我对这起案子格外的上心，查的也更细致，之后才发现那些有趣的报纸”
路垚“最后就该说说这起黄金劫案了，结案之后我让林小白去调查，发现您的公司在几个月前就下了大量的空单。一旦股价跳水，你马上就能变得富可敌国，所以我在租界破的这些案子，全都是您老一手策划的”
诺曼“可惜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直接证据不充分，不予立案”
路垚“您的这些犯罪线索呢，我都已经写成了报告转交给了沙逊先生，委托他转交给正在上海巡查的英国上议院代表团。在上海滩没人敢动你，但沙逊先生的面子，大家还是得给的。把证据上交给法官跟陪审团，然后再结合您在印度的所作所为。我相信，法院最终会给一个公平的判决”
诺曼愤怒的站起身“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为大英帝国做出过多少贡献吗！”
路垚“贵国的内政呢我就不参与了，但是您老保重”
路垚拍了拍手，门口走进来几个人“诺曼爵士，请跟我们回伦敦，接受询问和调查”
诺曼看向路垚“我曾以为，你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路垚“不敢，我家那位和我妹妹管的严，不让我跟坏人玩儿”
诺曼“你之前猜错了一件事”
路垚不解道“什么？”
诺曼“我没有派人袭击你，那一枪与我无关”
路垚“不是你，那是谁啊？”
诺曼笑了笑道“你只能自己去发现了”
我把车停在曼森俱乐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看见人把诺曼押上车带走，却迟迟不见路垚出来，我下车进屋，刚进门就看见路垚皱着眉想事情，我走过去拍了拍他“想什么呢？不回家了啊？”
路垚看了看我“诺曼说不是他找人袭击的我，那会是谁呢？”
我拉起路垚“先别想了，走，回家”
路垚“是谁呢？”
从上车到回公寓路垚一直在想，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