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见德妃不走,扬声道:“请娘娘不要为难小的,快快走吧。”
德妃娘娘见状,只能先出了会同馆。叶青青性子急,在外面的小道上来回踱步,一直在喃喃自语。
“完蛋,云冉那性子可不柔顺,再拿了刀,这……”
“先别自乱阵脚,威远将军在,你父亲叶丞相也在,皇上也不是一味不讲理之人,不会凭白牺牲她,所以此事还有转圜。”德妃安慰她,但心里也不踏实。
皇上是仁义之人,不会牺牲无辜之人,可若是为了大周,那可未必。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说出来自乱阵脚。
两人没站多久,就见魏迟骑了马疾驰而来……他脸色阴沉来得匆忙,连外衫都没来得及换,额头更是渗出薄汗。‘
’宫里除了皇上的亲护队,旁人不允骑马,可见他今日是硬闯来的。
他翻身下了马,对德妃拱了拱手:“多谢娘娘送信,她现在可在里面?”
“是。”德妃低声道,“无论如何,救下她来,让她不要干傻事!”
叶青青跑上前,还没来得及说刀的事,他已经转身大步走向了会同馆了。
门口的侍卫拿着剑拦住:“四皇子殿下,皇上说谁也不允许进去,请别为难小的。”
魏迟呵斥起来:“我带了边境的加急战报,耽误了战事,你们有几个人头来送?”
侍卫呆愣了片刻后,退至一旁让他进去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琴声透过厚重的门传了过来,中间夹杂着鼓掌声喝彩声,听着像是突厥那帮子粗蛮汉子。
推开了会同馆的门,琴声更清亮了,他循着声音大步大步走了进去。
透过重重的方桌人群,他一眼就瞧见了场中台子上跳舞的孟云冉。
此时刚刚入春,空气中还寒凉得很,云冉一身薄薄的纱衣裹在身体上,随着旋转露出了洁白的双脚和纤细的脚踝。
虽然没裸露多少,可一旦舞动起来,身体的曲线分明清晰。
除此之外,脸上的妆容也变了。
往常云冉妆容寡淡,不喜欢打扮,可此时无论是眼尾的绯红色还是额间的海棠花钿,端端的艳丽无比。
看起来不像高贵的世家小姐,反而就像戏子一样。
所以那些突厥人兴奋无比,眼里闪着色眯眯的光,一边看一边大声喝彩:“好!郡主跳得好!”
特别是前方小桌那位鼠头獐目的突厥人,因为离得近,屡次伸出手想去触碰孟云冉的身体。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屈辱之至!
魏迟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随即抽出剑挑起那人的衣物,将他摔至一旁:“敢胆对大周郡主不敬,哪来的狗胆?”
原本魏迟是从侧门进的,人多眼杂,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到,可这一出手,大家瞬间惊叫起来,都目瞪口呆看着他。
“疯了,都疯了!”突厥人七嘴八舌的,都去拿桌上的刀。
大周的侍卫也闻声冲了进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众大臣更是惊到说不出话来,包括上首的皇上,眉间的愠怒已经呼之欲出:“迟儿,你好大的胆,朕明明将你关了禁闭,你却敢闯出来,还伤了突厥使臣,该当何罪?”
魏迟愤怒不已:“父皇,云冉是大周郡主,不是歌娘舞娘,你怎能让她在此跳舞任人欺辱!”
“你懂什么!”皇上厉声骂起,“今日宴请使臣,本是高兴的事,锦华郡主也愿为故人献舞,你冲出来吼叫什么?”
“她愿意?”魏迟不可置信地看向孟云冉,“怎么可能愿意!如今轻视侮辱之事,她疯了吗?她怎么会愿意。”
好些大臣七嘴八舌起来:“真的四皇子殿下,是她亲口答应的。”
“她还与突厥使臣喝酒,十分亲昵。”
“她是心甘情愿要跳舞的,下官作证,不是皇上逼的。”
魏迟听得惊愕,如果一个人这样说可视为撒谎,可是所有人……就连方丞相、威远将军等人也面露难色。
难道云冉是真的自己愿意的?
可怎么可能的?她向来要脸面要自尊,她为了一腔执念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会愿意?
孟云冉不说话,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台上,定定看向他。
她眼里没有感激没有羞愧,只有一丝愤怒,像是厌恶极了他,恨极了他。
可她为什么会厌恶?自己可是在救她!
魏迟心头钝痛,向着她走了几步:“孟云冉,你回答我……我不听他们的,我只听你说,今日之事,真的是你愿意的?”
他的声音在发颤,他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他多希望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能告诉他,自己是被迫的。
可是……可是云冉只是厌恶地看着他,冷冷说了一句:“是,我愿意的,你来做什么?你出去吧。”
魏迟皱眉:“不,我带你出去,你不要参与这些,两国相谈是男人的事。”
说话间他伸手要去抓云冉,却被她狠狠甩开。
云冉对着上方扬声问道:“皇上,这你还不管吗?纵然是皇子,也不可无理取闹!”
“来人,把逆子给朕带下去关起来!等此事完,朕会重重发落!”
皇上摆了摆手,早就冲进来的侍卫一拥而上,将魏迟生生禁锢起来。
魏迟纵是身手再好,可双拳难敌众人,他竭力挣扎,可是根本挣脱不开。
他死死盯着人群后的孟云冉:“你快说你是被逼的,只要你说,我拼死也会带你走,你说啊!你说……”
云冉眼神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被人强行拖了出去,也没说一个字。
等到人走了,她屈身对大家行了礼:“既然无事了,臣女愿重新献舞,为大家压惊。”
说罢,乐师重新奉起了乐,这是一曲节奏极快的热辣舞蹈,融合了突厥的舞风,她也跳得欢快,脸上也漾起了笑。
刚刚受到打扰的突厥人也兴奋起来,一个个也站起身来,与她拍手,甚至有两个还趁机摸了她的胳膊和后背。
面对这样的骚扰举动,云冉脸上却没有一丝厌烦。
云冉舞着舞着,转到了阿史那达干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