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悬悬欲坠地站在那儿,若不是兰芝扶着,只怕早晕了过去。脸色也是极尽苍白,瞧着楚楚可怜。
见马车来了,她强撑着挤出笑来,上前与云冉说了几句关切话。
“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我几次想来看你,又怕耽误你养病。”
“在那里吃喝可习惯?你瞧着又瘦了些。”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家待着,外面总是会吃苦头的。”
云冉眼里漆黑如墨,看她的神情如看一个死物,甚至连回应也不愿意。
孟云翡站在那里,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等到云冉走了,她对着魏迟哽咽出声:“迟哥哥,妹妹她又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心情不痛快,你做姐姐的也不必计较了。”
“迟哥哥……我听闻你出城之事,你去寻妹妹,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魏迟眼里无波无澜,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不要胡思乱想。”
孟云翡心中一喜:“迟哥哥,我就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假的,你是关心冉冉,毕竟她这样跑出城去,实在危险。”
从前也发生过类似之事,每次孟云翡询问,魏迟都是冷漠否认。可是今天,他似乎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奇怪……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这让孟云翡害怕起来。
就在她最紧张的时刻,魏迟说话了:“翡儿,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孟云翡心慌起来:“迟哥哥你是不是渴了?这样,先进屋,我让嬷嬷给你沏壶茶,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吧。”
“迟哥哥……怎么这么急,你要说什么?”
魏迟低头看她:“上次我与孟夫人说的都是真的,不知道她和你说过没有。”
“你要娶冉冉,你真的要娶她吗?”孟云翡声音发颤。
“是。”魏迟坦承,“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母妃认定了你,所以皇子妃之位是你的,冉冉……她性子虽倔强,但并不是一个爱惹事之人,你大可放心。”
孟云翡急了:“可是迟哥哥,我妹妹她、她去过突厥。”
“那又如何?我不记得当朝有和亲归来的女子不许再嫁之话。”
“迟哥哥,就算你不嫌弃她,可她八字极阴,她克了孟家,还克了安昌侯和周进士……”
魏迟打断她的话:“此事不必再提,翡儿,你若是有意见,我们的婚事尽可取消。”
“我……迟哥哥,你说这些,就不怕我伤心吗?”孟云翡眼中的泪簌簌落下。
魏迟眉心微皱,不仅没有因为这些眼泪而心疼她,反而有些烦躁。
“可是迟哥哥,你为什么要娶她啊?你是可怜她吗?你可以把她当成妹妹,我们好好照顾她好不好?”
魏迟看向她:“我不是可怜她。”
“那你……”
“翡儿,她是我心选之人。尽管事过境迁,可是很难改变。这一点希望你知道。”
孟云翡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好半天后,她用力摇起头来:“不,你定是骗我的,她不值得你喜欢的,她……”
魏迟有些不耐烦,低沉甩下一句转身:“此事就是如此,我有事先走了。”
“迟哥哥……”孟云翡迈步想追,可人家早就翻身上马,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孟云翡追着跑了几步,可魏迟骑上马早跑得没影了。
孟云翡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身后的兰芝和郑嬷嬷见惯,马上将她扶了起来。
“大小姐,你别难过了……”兰芝低声说,“男人惯是三妻四妾的,殿下还是皇子自然更是。”
“你这死丫头懂什么!”郑嬷嬷骂了起来,“殿下娶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娶那丧门星。否则不是打大小姐的脸么!”
“哦,奴婢知错了。”
孟云翡低垂着头,脸上已不见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神色,而是双眼通红闪着噬血的光:“去请余阿婆来我的屋里。快些去。”
等到余阿婆一瘸一拐来了后,孟云翡厉声质问:“你上次说我要得偿所愿,可是现在呢?她都要与我同嫁了!四皇子已经不管不顾了!”
孟云翡脾气不小,时常在院里发脾气。绮梦阁的下人闻之都胆战心惊极为惧怕。
可是余阿婆却用那副讽刺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末了,她沙哑一笑:“你闹够没有,大小姐。”
“余阿婆,你……你竟然说我闹?”
“若是闹够了,就省省力气吧。”余阿婆咧开嘴角,“她要是真的离开临安城,与那进士双宿双飞,然后四皇子念着挂着,你就会高兴了?”
孟云翡一愣:“自然、自然不会,但总好过她嫁给迟哥哥。”
“她嫁不了的。”余阿婆嘎嘎一笑,“你等着看吧。”
孟云翡瞪大眼睛:“余阿婆,你上次在她梦境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余阿婆收敛起笑:“你问这些,是想要我死吗?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不是,我……我就是好奇。”
余阿婆警告起来:“知天命者,不可对外人道也,道一分,命短一寸,你看我如今这样,还能苛活几时?”
“对不起余阿婆,我……我下次再也不问了。”孟云翡马上噤了声。
她是真不敢问了。
她的命可也拽在这疯老妇手上的。哪里敢惹!
余阿婆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到窗边,眼前又出现了四皇子手拿断刃,刺向孟云冉的情景。
她呼了一口气,心想这预示的时期竟是提前了这许多。
这边的孟云冉回到许久未回的云深阁里,一众下人围拢过来,个个均是满面凄然和担忧。
“我没事……”云冉挤出一抹笑,“只是白折腾了一回,让你们担心了。”
一个嬷嬷走上前来:“二小姐,这两天小公爷天天过来,在你屋中又是砸东西又是发脾气,我们都不敢上前。”
“孟照尘……”云冉提起三弟的名字,又觉得心中烦闷。
三弟实在是个没脑子的,没脑子也罢,还总是口出恶言,她实在不愿与他再沾一点边。
可越想什么,就越来什么,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啊,小公爷,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