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时不时发紧,还伴随着几分绞痛,许云苓疼得只能再次停下脚步,捂着肚子蹲在了路边,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
这时,身后传来的马车车轱辘声突然一下骤停,伴随着几步脚步声,一名陌生的妇人快步走到她身边,关心着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云苓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埋着头,像只鸵鸟一样缩成一团。
那妇人见状,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要不要上我们小姐的马车休息休息?”
许云苓抬起头,满是防备地看着她。
“你别误会,我们家小姐一路走过来,看你好像不舒服的样子,便好心让我过来问问,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扯住了她的衣摆,许云苓抬起头,脸上都是痛苦之色,唇色惨白,声音虚弱。
“那麻烦你们家小姐了!”
眼下她的情况不是很妙,怕孩子会出事,她只能接受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好意。
妇人见她同意,随即扶起了她,朝着马车走去。
掀开车帘,就见一个小姐装扮的姑娘坐在其中,鹅蛋脸,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姑娘快上来吧。”
乔装过后的灵雀轻柔出声。
“多谢小姐。”
许云苓被扶上车,靠在软垫上,软绵绵地道了一声谢。
灵雀再次柔和一笑,“出门在外,大家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妇人给她拿了些糕点,但许云苓如今难受得要死,什么都吃不下。
灵雀见她难受的样子,心疼之余也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
这又是何苦呢?
马车又走了一会,经过一个茶棚。
那妇人便建议下去坐坐,吃点东西,让伙计给她弄点热乎东西喝喝。
许云苓感觉身子好多了,自己也一早上没吃东西了,便点头同意了。
下了马车,三人随意找了个位置,灵雀做主,要了几个馒头,和几碟小菜,还让小二给许云苓做了一碗红枣汤。
要的东西很快上桌,吃了几口馒头下去,肚子好像也舒服了很多。
妇人见她脸色好了一点,看了灵雀一眼,便有话没话的说了起来。
“姑娘是要投奔亲戚吗?怎么一个人出门啊?这多危险啊!”
许云苓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馒头,随意胡扯着,“对,我是去临安城投奔亲戚的。”
“临安城?欧呦!那离这可远了…”
两人正说着,茶棚外来了一群人,他们大大小小的马车停了一整排。
几十名身材魁梧,举止粗鲁的糙汉子镖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来就大嗓门喊了一声,“伙计,一人一碗碗羊杂汤,两篮子馒头,再切五斤牛肉,抱两坛酒来。”
伙计应声而去,那些镖师在茶棚里扫视一圈,选了个位置坐下,正正是许云苓的对面。
伙计手脚很快,随着羊杂汤的味道飘来,许云苓的脸色马上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这一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宋怀山让人准备的吃食都是十分清淡的,她也基本没孕吐过。
然而现在突然闻到如此腥膻浓烈的味道,胃里不知怎的,顿时就一阵翻涌了起来。
她强忍着不适,低着头抿嘴,脸色也再次苍白起来。
灵雀很快看出她的不对劲,但她或许是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只看了许云苓一眼,就转过头去吃东西,没吭声。
她心中对许云苓逃跑的行为有些不满,觉得她辜负了自家公子的真心。
旁边的那个妇人不知道情况,也在埋头吃着东西,没有发现许云苓的异常。
空气中的那股羊骚味越来越严重,还伴随着辛辣的烈酒味,许云苓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正在埋头吃东西的妇人看了她一眼,经验丰富的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灵雀,放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你不会是有孕了吧?”
这话一出,坐她们隔壁桌的几名包着头巾的妇人纷纷朝着许云苓看去。
她刚才的干呕声也引起了茶棚里其他人的注意。
伴随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许云苓的胃里再次翻涌不停,她再也忍不住,迅速起身跑到一边,“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呀!这姑娘是怎么了?不会是有了吧?”
一个糙汉子嘴里嚼着牛肉,口无遮拦说了一句。
坐他对面的一个镖师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起哄,“吐成这样子,八成是有了。”
那个扶她下马车的妇人,想起刚才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肚子,心中隐隐确定了什么。
“呦!我说大妹子,你这儿媳妇怀孕了不好好在家歇着,怎么还带着出来晃悠啊?”
一旁的大娘看着许云苓吐成那样,看向灵雀等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我们不认识,我是看她一个人在路边不舒服,才让她搭一程的。”
同行的妇人没敢出声,灵雀看了那大娘一眼,冷漠开口。
“呵!”
刚才出声的糙汉子冷笑出声,一脸鄙夷。
“那这小娘子一人出现在这,不会是背着家里人与人私奔,怀了野种不敢回家吧?”
许云苓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心中那是又气又急,她想反驳,但还没开口,又是一阵恶心感传来…
看她吐成那样,茶棚里的人皆露出鄙夷的神色,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看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般不知检点?”
“那不是,大着肚子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是谁家的闺女,真是丢人现眼!”
“说不定真跟人私奔了,怀了野种不敢回家呢!”
“我要有这样的闺女,我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她,省得坏了名声,辱没了家门!”
灵雀听着这些话,手中的拳头那是松了又紧,同为女子,她心中有些不忍,转头看向许云苓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而一旁的许云苓听到这些议论,心中一阵酸楚,她擦了擦眼角那因为呕吐溢出的生理性眼泪,又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角,慢慢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与人私通?”
她看了一眼茶棚里的人,脚步虚浮地朝着刚才说得最大声的那个糙汉子走去。
那汉子见她走来,先是一愣,随即咧嘴哼笑一声,“不是私通,那你一个姑娘家,大着肚子不在家安胎,跑到外面做什么?”
“哪家媳妇会像你这样,不知检点,抛头露面?”
许云苓慢慢走到他面前,小小的一个人,目光如刀,声音清冽,“我怀的是我夫君的孩子,与你何干?轮得上你在这里指指点点,毁我清白?”
那汉子听后脸色一僵,似乎没料到许云苓这般有脾气。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讥讽一笑,“你夫君?啧啧啧…小娘子啊,不是我说你,和人私通的男子哪里能称得上是夫君啊?”
他语气轻佻,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朝着身旁的几个镖师猥琐一笑,继续说道:“你若缺夫君,可以来找我啊!哥哥我不嫌弃你…”
“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许云苓的一巴掌。
那汉子顿时发怒,伸手就要打回去,才抬手,就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了,灵雀不知什么时候蹿了过来,正一脸怒色地看向他。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灵雀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眼中满是警告。
许云苓顿时看向她,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这声音是——灵雀?
她怎么会在这?
那汉子也被灵雀的气势所震住,一时竟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茶棚外传来一道威严且冷冽的声音。
“谁说她没有夫君的?”
“她的夫君——是我!”
这声音…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