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下场,就是第二日头疼得厉害。
热闹了一早上的院子重新趋于平静,此时已经是正午,才醒来的许云苓从床上坐起,脑子依旧晕乎乎的,对于昨晚上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迷迷糊糊间,她夫君哄着自己喂了点不知名的汤,那味道怪怪的,她从来没喝过,不过喝了之后,脑子就清醒了几分,还借此对她夫君动手动脚的,李松青都无奈了,怕闹出“人命”,只能攥着她的手放在胸前,不让她再乱动。
再然后…再然后她就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后,她翻身下床,看到了桌面上李松青给她留下来的字条。
大致意思就是他已经同覃婶说了一声,今日她在家休息,不去食铺里,厨房也做好了饭,让她醒来记得吃。
许云苓有些囧,她昨晚…喝得有那么多吗?
简单吃了东西,她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还是去练箭吧。
到地方了,热了身,拉弓时,突然从旁边飞出一块瓦片,她想都没想,直接朝着它射去。
当然,她这技术肯定是射不准的。
“你这样练,是不会有进步的。”
“敌人不会待在那,等着你来射中,”
卫俞从一旁走了出来,好心指导她。
许云苓虽然有些排斥,但看他是真心实意想教自己,也保持了距离,没动什么歪心思,便默默听了他的建议,继续练着。
她练这个,主要是因为上次那事,觉得身上会个保命的手段还是挺不错的,又是远程攻击,遇到危险自己可以自保,不用每次都等着人救。
她还想着过段时日,花点钱,弄把袖箭和弩箭玩玩呢。
见她学得认真,卫俞正要上前一步继续指导,许云苓却放下了弓箭,大约还是有些警惕,她道谢后便离开了这里,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她的背影,以真面目示人的卫俞倒是觉得有趣,这女子,果然同那年在家中初见她时的那样,性子倔强,有个性。
出了一身的汗,她迫不及待地赶了回去,想赶紧换身衣服,刚走进院里,就见乔云儿蹲在自家门口,见她回来就赶紧起身说道:
“云苓姐,你回来了?那个,我忘记带钥匙了,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一身臭汗的许云苓点了点头,把门打开后,把手中的弓箭随手放在桌面上,让身后的乔云儿自便,便返回了里间去换衣服。
她离开后,乔云儿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她不是没来过,但前几次来,都是跟着嫂子来的,也不怎么敢多看,今日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人前来。
很快,她的目光便被厅边柜子上的一个木头娃娃给吸引住了。
那是昨夜许云苓喝醉了闹人,从别的地方翻出来,一直追问李松青刻的是不是她留下来的产物。
她听说,许云苓没来时,李松青经常一人蹲在一边,手上整日拿着一块木头在雕着,她兄长曾经看过一眼,是一个木头的姑娘人偶样,听说是就是仿照他娘子的样子刻的。
她拿起那个木头娃娃仔细看了看,还真有点像那人。
“云儿,你先坐会,我去厨房给你烧茶。”
已经换好衣服的许云苓,正整理着衣角从里间出来,刚好就看到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娃娃。
见她盯着自己看,乔云儿连忙解释道:“我见这娃娃稀奇,长得好像你哦,便拿来一看,还真挺像的。”
说完她把娃娃放回原地,假装不在意地说道:“这是李大哥雕的吧?雕得真好!”
许云苓嗯了一声,没想太多,她只是有些奇怪,这娃娃什么时候翻出来的?不是一直放在妆台上吗?难道是昨夜自己喝醉了翻出来的?
“没事,你想看就看吧,就一个木头娃娃而已。”
毕竟跟这差不多的木头人偶,她还有十七个呢。
“你先坐会,我去烧水泡茶。”
就着茶水,说着彼此间的事,两人一聊就聊到了太阳落山。
乔嫂子已经回来了,乔云儿便告辞归家。
李松青拿着东西走进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乔云儿从他家出来。
“李大哥回来了?”
乔云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东西,看那锦盒上的精美样式,竟然是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醉烟阁所出。
醉烟阁,那儿的胭脂可不是一般的贵啊,他对自家娘子可真舍得啊!
转眼到了十一月末,在十二月的第一天,酉阳下了第一场雪。
雪下得特别厚,出行十分不便,有几段路还被大雪盖住了无法通行,加上天气那么冷,想来生意也不那么好做,许云苓便给大伙放了几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
也在这时,她陆陆续续收到了青石镇等亲人,以及苏轻云和刘春玉等人的信。
知道大家都过得很好,她也放心了。
她难得空闲,李松青这段时间里却越发忙碌起来,经常夜不归宿,她也不敢多问。
她了解过,每年这个时候,边关的守城任务都是十分繁重的,一入冬,因着天气的原因,缺衣少粮的,草原深处的匈奴总是会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大量抢夺物资储冬。
为了以防万一,让大家都过上一个好年,在一次匈奴的试探突袭中,袁将军一改只守不攻的架势,亲自指挥坐镇,派出得力干将率领驻军打了一个漂亮的追击战,把那些胡人打得落荒而逃,再次跑进草原深处里不敢出来。
事关机密,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大军已经旗开得胜,斗志昂扬地在军民的欢呼声中进了城。
许云苓在院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军已经回了营。
一干人等也皆因此次战事升了官,论功行赏时,李松青也不例外,不过,他这次的晋升实在是突飞猛进,竟然是越级晋升,他从正七品一跃而进正五品,已经由云骑尉升至了怀化郎将。
据说,是因为李松青在此次战役中立下了重大军功,带着一小队人马孤军深入,奸敌了数百人,还斩获多名胡人高级军官的首级,圣上大喜,才特批的越级晋升。
众人的恭贺声传来时,许云苓却是没什么喜色,反而整个人心有余悸,面色担忧。
竟然就这么打仗了?还离自己那么近?夫君在前线上阵杀敌,她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她都不敢想,万一传回来的不是喜讯,而是…
等到他夜归后,吃着娘子特地给他擀的有模有样的肉丝面,又泡在她早就备好的热水里,李松青才感觉自己真正的回了魂。
坐在木桶里闭着眼睛享受的功夫,许云苓悄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挽起衣袖,拿着热毛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擦洗。
“松青。”
伴随着热气腾腾的水雾点点升起,许云苓轻轻用手摩挲着他背上新添的那几道伤痕,柔声呼唤他的名字。
“要不你走走关系,多少钱都行,看看能不能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