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苓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坐好,神色严肃地看他,“好啊!你要谈什么?”
“你先说!”
夜色渐浓,豆丁大的烛火要灭不灭的,烛光照映在眼前男人的侧脸上,跳来跳去。
“你要去西洲?”
许云苓直截了当。
李松青沉默了一下,“还没定下,袁将军还在选人,不一定是我。”
“为什么去?是因为他吗?”
许云苓抓着他的手,神色紧张。
“他是谁?”李松青盯着她看,语气有些微妙。
许云苓见他这样,快速把手抽了回来,“你什么意思?”
“你说的他,指的是是宋怀山吗?”
“你…很在意他吗”
空气中仿佛有瞬间的停滞,两人的目光彼此胶着着,一阵风吹进屋里,使得他们各自脸上的烛火光影跳动得越发欢快,微妙的气氛也再一次变得浓郁起来。
面前的女子突然冷下脸来,转过身就要下床,李松青赶紧扑过去把人重新拉了回来,长手长脚地困在胸前。
“放开!”
许云苓被他抱着动不了,语气清冷,暗含几分薄怒。
说不介意,看,还是翻旧账了,她就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
许云苓被气得脸色铁青,背对着他紧咬着牙关,极力在克制心中的怒火与委屈。
“你别误会…”一句微弱的声音突然从后背传来,紧接着,李松青加重了几分手劲抱紧了她,又把脸轻轻搁在了她的肩头上蹭了蹭。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对自己不自信…”
许云苓生气归生气,但她了解李松青,若他真的介意她同宋怀山的事,早在云秀村时,他便不会同她成亲,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家境的关系,他一直自卑而已。
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影响两人的生活,她使劲揪了揪身下的床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松青,你若是一直这样妄自菲薄,或许,我们可能走不到最后。”
他心中的这块心病要是一直不剜掉,只会一直横在两人之间,影响夫妻关系。
“我若是真的跟他有什么,早在刚开始的时候,早在西洲别院的时候,我就从了他,何必还要想方设法的摆脱他的纠缠?千里迢迢地逃到酉阳来找你?”
话才刚说完,李松青就转动了自己的身子,蹿到她面前来,弯下身子,低下头抵着她额头,眼睛直视。
“我知道,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云苓,你别误会,我没有不信你!”
怕她不相信自己,他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若是不信你,怀疑你,就让我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神情严肃,都拿他死去的亲娘发誓了,许云苓顿时面色怔了怔,语气有所缓和,“那倒也不必!”
“那你能听我解释了吗?”
李松青见她面色有所缓和,便试探性地摸她的手。
他今日多喝了几杯,脑子刚才一热,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此时也懊恼得很。
许云苓轻轻皱眉,正想听他怎么解释时,面前的李松青却在看见她皱眉后,以为是自己的酒气熏到她了,赶紧放开,隔了点距离,哈了口气闻了闻,“我…我熏到你了?”
说正事呢,纠结这种细节做什么?许云苓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只能忍住说道:“没有,你不是要解释吗?”
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首先,我去西洲,不是为了他。”
他重新靠近,拉住她的手。
“当然,我的确一直在收集证据,我想对付他,我想替你,替我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听到这里,许云苓想起那人的势力,紧张得反手就握住了自家夫君。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
一想到宋怀山曾经的手段,许云苓急得要命,要是被他发觉,李松青岂不是危险?
“不要再弄这些了好不好?反正…反正以后我们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你就别去招惹他了,他要弄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边关是要打仗的,要是惹毛了那人,到时候动点手脚,她夫君有几条命够他折腾的?
李松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两人紧握的手看。
许云苓见他沉默,就知道他还是不会轻易放弃,便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我知道作为男人,你咽不下这口恶气,但有个词叫韬光养晦,咱们暂且忍耐,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他好不好?”
“而且…而且他也并没有伤害过我什么,相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我,也救过你,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没有其他的,你就当为了我暂且翻篇好不好?”
“这也正是我矛盾的点。”
李松青不再沉默,突然出声。
“不说别的,就从他一路护住了你这一项,我便是要感谢他一辈子的,但同时,他又的确把你抢走,又把你的身子弄成这样。”
“这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强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无能。”
李松青扯过薄毯盖在她身上,“所以,我要一直往上爬,爬到我能爬到的最高位置去,我要让你,让我,从今以后,不再惧怕任何人!”
许云苓呆了呆。
“去西洲这件事,还没定,定了我也不能跟你说太多,事关机密,不过你放心,这是公差,跟他无关,我也会小心的。”
许云苓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的野心。
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你…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只想跟你好好的,我也只要你好好的,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李松青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后背,“我知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吗?你看中的男人没有那么差!”
她有说过这句话吗?许云苓有些恍惚,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转头亲了亲她的侧脸,继续说道:“你刚才说得对,我不该一直妄自菲薄,我有你了,我就该改变自己的性子,我要朝前看才是。”
许云苓不吱声,只是把手绕过他的后背抱紧。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抱了许久,李松青突然再次出声,“云苓,你今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许云苓脸色一怔,再次抬起头看他,“是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你该告诉我的,我是你夫君。”
这话有点霸道,许云苓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出声,“我每天都会遇到人,难不成我每日都要向你汇报吗?”
她并不觉得今日的事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也没怎么样…
等等…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松青见她又要炸毛,赶紧解释,“我是怕你被人欺负,这儿毕竟不是青石镇那些地方,人员复杂,你若是遇到难缠的人或事,你该告诉我,让我去处理,不然要我这个夫君做什么?”
他没有告诉她是乔云儿说的,只是跟她说是别的人看到,怕她受欺负,好心来告知他的。
他自然不会相信乔云儿说的那些挑拨之语,他娘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他是怕她被人欺负却不敢吭声。
许云苓“哦”了一声,重新埋入他的怀里。
“就是在巷口那里遇到的周骑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死活要送我绒花,我没要,扔地上了。”
她简直无语死了,打定主意以后再遇到这人,一定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