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苓看向干爹,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会不会是名单搞错了?
“这是前线上报的名单,再由官府下发的,应该是错不了。”
面对干闺女可怜巴巴的眼神,刘福顺抿了抿嘴,尽量用最委婉的语气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大颗大颗的泪珠就从许云苓的眼中无声地落下,这一切的发生连她自己都毫无意识,她本人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无神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向刘福顺,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一股剧痛从心口处缓缓泛起,弥漫至全身,剧烈的身体抖动中,刚才那个看起来坚强无比的许云苓,再一次的撕下自己强装起来的伪装,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那些爱她的,她爱的,她总是留不住,总是会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她。
干娘和刘婶心疼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没事的云丫头,没事的,你不是还有我们吗?”
“没事,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夜总是那么的难熬,或压抑或放肆的哭声,失控颤抖的身体,悲痛欲绝的伤心人,在这个注定孤枕难眠的夜晚里,在村里的各个角落不断地上演、充斥着。
云秀村上次征兵出去120人,还没到一年时间,就已经传来了20人的死讯……
……
“他没拿那封信出来吗?”
宋怀山收到李松青死讯的时,刚从宫里回来。
南疆战事胶着,圣上也是忧心如焚,连续多日召见朝中大臣,然而,都没有一人能提出切实可行的作战策略。
“没有,他在军中很是安分,很守规矩。”
现成的保命符都不要,该说他是有骨气呢,还是他傻!
“倒是个有骨气的!”
可惜了,既然天要收你,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一路走好了,李松青!
宋怀山闭上眼睛,手指在黄花梨木桌上微微叩了叩,“许云双可有消息了?”
“回世子爷,前几日在云州发现了她的踪迹。”
“云州?跑得倒挺远的…”
从京都到云州,一北一南,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四五天的时间,许云双一个女子,如果没有他人助力,不可能能那么快到云州。
还有,她去云州做什么?
……
一天时间里,就相继传回了二十人的死讯,偌大的云秀村,到处都挂满了白布,一时间,整个村庄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这二十户人家更是要在无尽的悲痛中,打起精神来为不能归家的亲人办丧,希望他们能魂归故土,得到安宁。
刘福顺前来送抚恤金的时候曾经问过许云苓,要不要为李松青办丧。
然而许云苓却是一口拒绝,没亲眼见到尸体,她是不会相信他已经离自己而去的。
她对此事很是很执着,执着到了已经有点偏执的地步。
她曾经对刘春玉说,李松青若是真的去了,为什么不来她梦里告诉她?没有来,那就代表他并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刘福顺夫妇对此只能无奈地叹气,不办也好,不办至少还能让她有个盼头,这样等过了三五年,她就会慢慢放下执念,到时候再立个衣冠冢也还来得及。
……
而此时的前线阵地,几个神秘的黑衣人突然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南诏军的营地周围,他们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难以让人发觉,其中一个黑影更是在在悄无声息中混入了主将营帐……
少顷,黑影闪出,带着同行的几人快速撤退,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整个过程来无影,去无踪。
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南诏军就吃了败仗,雍军趁机收回了越州,并乘胜追击,在袁似将军的指挥带领下,雍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赢下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一举歼灭了不少的南诏军,还抓获了南诏军的两个主将。
南诏国至此元气大伤,主动上书求和。
消息传回,大大振奋了人心,举国上下欢呼雀跃,大家都纷纷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庆鼓舞。
宋怀山被封为此次谈判的副使,奉陛下旨意,与正使鸿胪寺卿邵琛,一同南下前往越州谈判。
而没过几日的许云苓,却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信是秀云拿来给她的,说是有人放在了粉饺摊上,上面写着——许云苓亲启。
接过信的时候,许云苓心中想着无数可能,会不会…会不会是李松青没死,是李松青给她寄的?
可当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时,还是让她失望了。
这信不是李松青写的,不过,写信的这人,也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这信竟然是许云秀写的!
信中写到,她捡到了李松青贴身带着的观音吊坠,李松青有可能还活着,请她速至云州前来查看,信中还说,让她不要透露出她的踪迹。
“许云秀给你写信?这怎么可能?”
刘春玉当时就在旁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要说是许云双倒还有那个可能,在她的印象中,许云双一直以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大姐姐形象,而许云秀…她不可能这么好心,这其中一定有诈。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这一趟!”
许云苓看完后捏着信件,一脸的坚定。
“你疯了?她这无凭无据的,就一封信的空口白话,你就真信她了?”
“再说了,云州离咱们这那么远,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啊?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干爹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刘春玉见她真的打算去,伸手拉过她的手包在手心抓着,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云秀见过那观音吊坠,她刚才在信里也画了出来,就是松青出发前带的那个,不会有错的。”
许云苓把信递了过去,指着上面的观音吊坠画说道,“就是这个,我不会记错的。”
“那…那也不能证明她没撒谎啊,万一她就是想把你骗过去呢?”
“骗我过去做什么?我身上还能有什么让她惦记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姐妹,她就算再恨我,也没必要用这件事开玩笑。”
许云苓收起信件,粗短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显示着她此刻的激动。
“她最多也就是骗我点钱,不行我就给她算了,只要她能告诉我松青的消息,再多钱我也认了。”
刘春玉一脸吃屎的表情看向她,这人当初还说她是恋爱脑,还同她解释了一遍恋爱脑是什么意思,好了,现在自己也这样,这比当初的她更像恋爱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