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中的男女皆是福尔摩斯。
休息了一宿,倍感精神的严序大脑清明,他叫来了酒店服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私人医生上门一趟。
既然严辞肺炎高烧,昨天晚上很有可能身体不适叫了医生,他完全可以从这条路径下手。
庄园只有六十来栋独立别墅客房,入住率极低,如果有客人生病,私人医生一定会记得很清楚。
果不其然,在严序的套话下,大肚子的白人谢顶老医生操着英语说,昨天确实有个中国男人高烧输液,还有个漂亮的中国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深夜拔针时,女人还没睡,似乎守了他一夜。
这是这些天来,严序获得的最好的消息。
只是朱韵守了他哥一夜什么鬼!这么担心严辞吗!?
明明客房里有座机,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她知不知道他快担心死了?!
明知道他哥对她图谋不轨,还他妈去和严辞出海看海豚!
她和他还没看过呢!
本对严辞的一腔怒火,瞬间转嫁到朱韵身上,心中酸涩醋意无处发泄。
正在窗边吹着海风看着珊瑚海,吃早餐的韩微,扭过头笑道:“这不侧面证明你那小未婚妻没和你哥有亲密接触吗,弟弟,你该高兴才对。”
严序缓过来,双手插着腰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豁然开朗地点了几下头,问医生知不知道严辞的客房是哪一栋别墅。
医生一开始不愿意说,严序甩了他一千刀小费才松了嘴。
韩微说道:“先给酒店服务中心打电话,问严辞有没有定出行计划。”
严序点头,打过电话去后,他报了严辞的英文名和房间号,说自己是他家人,按了好久门铃没有开门,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希望酒店人员去查看一下。
酒店那边很快回复,说milo先生预定了最早一班的直升机去往了大堡礁,下午五点左右会回来。
“行了,最重要的信息掌握了,过来吃饭。”韩微摆了摆手。
严序长舒一口气,坐在小牛皮沙发上,开了瓶香槟,和韩微碰杯时问道:“你真不嫌弃我哥这样……”
韩微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谁都有过去和执迷不悟的时候,等他清醒了就好了。”
“你哥这人挺好的,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差。”
韩微朝他眨了眨眼,脚尖勾着拖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调侃道:“不过不知道你未婚妻能不能把持住,你哥追女人的手段可比你浪漫多了,小心她真的被撬走。”
严序含了口酒,久久才咽下,垂眸沉声道:“朱韵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有分寸,我信她。”
即使她有机会给他打电话求救,却选择没打,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韩微笑了笑:“他俩出岛玩去了,咱俩也别干等着,难得出来度假,陪姐姐在岛上转转?”
严序点头答应。
这次韩微出了很大的力,如果她真的能成为他的大嫂,严序举双手双脚赞成。
朱韵和严辞在海上游玩时,这边韩微和严序在环岛骑行,拍了很多袋鼠和考拉的照片,最后包船去垂钓。
海边天气无常,眼看晴空万里,临近傍晚日光倏然不见,阴风密布,海浪狂打海岸,似有台风暴风雨。
更似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出海的直升机赶在大雨来袭前,摇曳地停在机场。
此时墨色的乌云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似乎把整片岛屿拖入深渊。
海风肆虐,像是一头发狂的猛兽,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发出尖锐的呼啸。
海浪前赴后继地朝着岸边汹涌扑来,重重地撞击在礁石上,迸溅起数丈高的白色水花。
严辞将身上的西装穿在朱韵身上,飓风吹的他身上簇新的衬衫猎猎作响。
他弓着腰背将朱韵揽在怀中,俩人迎风艰难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严辞预定的附近靠海的高级餐厅。
一楼是敞开式,二楼落地窗封闭。
若是晴天的傍晚时分,坐在这里观看落日晚霞、椰子沙滩和珊瑚海,尤其美丽。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吹了个人去楼空,只有二楼有三两桌客人,此时每桌都点起了氛围感十足的蜡烛。
在落地窗前落座后,严辞说先去洗手间。
然而等饭菜上齐,朱韵都没等到人,她身上没有手机,只能去洗手间找人。
在卫生间门口,朱韵喊了几声严辞的名字,都没有回响。
正在她焦急时,站在走廊里的一对老年外国夫妇用英文询问她,是不是在寻找一个英俊的亚洲男人?
朱韵忙不迭地点头,并大概描绘了严辞的身高和穿着。
外国老妇人指了指另一条通道,用英文说:“刚才走廊里有很多游客躲雨,那个男人钱包被偷,从这条出口追人去了。”
若是平时,严辞不会因为这些钱而去追赶小偷,然而这次出岛游玩,本就是突然的计划,钱包里的两张卡是他带出门的所有家当,还有里面的房卡以及国外身份证,丢了很麻烦。
朱韵赶忙道谢去追人,出门前她被服务生好意阻拦提醒,说天气恶劣,不要出去为好。
她顾不上这些,严辞还生着病,万一遇到穷凶极恶的歹徒,他应付不了怎么办。
见走廊角落戳着根气筏船桨,她握起来充当武器,就冲进狂风暴雨中。
豆大的雨点如同一支支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大地。
朱韵瞬间全身湿透,她用手挡住雨线,眯眼寻找严辞的身影。
整个岛屿被风雨交织成一片混沌,海天之间被一张巨大的雨幕紧紧相连,模糊了界限。
她窥见百米沙滩外有几道模糊移动的身影,朱韵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沙滩上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在狂风中扭曲着身躯,繁茂的叶子被狂风肆意撕扯。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滩上,举步维艰地靠近那几道身影。
朱韵先是看到雨幕中坐在沙滩上浑身湿透的严辞。
他身体向后仰,胳膊撑在身后,两腿伸直,艰难地喘着气,视线投向十米开外,两道缠斗的身影。
朱韵把手上的船桨扔在地上,忙不迭地去扶严辞,后者有点愣住,胳膊挎在朱韵的后脖子上艰难站起身。
严辞在暴雨中大喊:“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朱韵眯眼打量远处的身影,大喊着解释:“我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应付不了。”
她越发觉得远处挥拳的人影熟悉。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将天空瞬间照亮。
她赫然发现,远处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严序!
朱韵几乎出于本能地奔向他,在被严辞握住手腕前,已经呐喊出声:“严序!”
咔——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滚过,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