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严序被抓的消息时,文浩刚从私人飞机上下来。
他这几天亲自去了桃源寨一趟,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朱喜军的墓,文常青调派了警力,把朱喜军的坟刨了,并开棺验尸。
法医鉴定,死者死于火灾无疑。
得到尸检报告,文浩又花重金买通了桃源寨的两个村民做伪证,说亲眼看见严序放的火,便欢喜地赶往了上海。
文浩听着电话那头张海波讲述严序被警察抓走时的场景,嘴角地笑意压不住,心想自己老子的动作还真快。
然而,得知展厅的情况很快被朱韵和云序智能的员工稳住,文浩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下来。
这娘们儿三番两次帮助严家化险为夷,还他妈两次死里逃生,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不过严家这棵大树马上就要倒了,从山旮旯爬出来的孤女没有了仰仗,又得打回原型,到时候弄死她根本不费一根手指。
“文总,我听说严辞被他老子派遣到了欧洲的分公司。”张海波在电话那头说道,“万一他不回来,严家就永远有一张底牌。”
文浩上了辆黑色卡宴,丹凤眼微微上扬,邪佞漆黑的眼眸中像在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钱老六只要在国内没跑就行,搞臭了严辞的名声比让他进监狱更大快人心。”文浩双眼眼嘲弄意味十足又带着浓烈的恨意,“丧家犬……也让他尝尝当狗的滋味如何。”
文常青通过内部关系确定钱老六昨天晚上,出现在上海火车站。
所以文浩马不停蹄地赶到上海,一则来参加最后一天的峰会,二来找到钱老六。
车子缓缓驶出机场,混入来往的车流中,远处城市的天际渐渐沉下深蓝。
文浩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抹明暗交接的蓝,心中讥笑:多么像严家的谢幕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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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韵带着位严瑞老员工来到上海附属医院,两人倒没吃闭门羹,李院长并不是墙头草角色,只是对严序的事持观望态度。
提到合作,李院长没把话说死,意思是等严序洗脱了罪行,他们再决定合不合作。
朱韵表示理解,在走之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李院长,如果严总真的背负着人命,我作为他的未婚妻,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来你们医院,严总的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希望李院长别因为某些小人的污蔑而蒙蔽了双眼。”
从附属医院出来,朱韵深深叹了口气,看来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要等严序清清白白出来才行。
“朱小姐,我们是回峰会还是……”老员工问道。
朱韵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突觉脸上一凉,冰晶的颗粒遇到体温,迅速融化。
下雪了。
朱韵感觉身上发冷,裹了裹身上的羊绒大衣,选择回酒店。
后天就是元旦,街头的新年气氛浓郁,途经淮海中路,各大商店装扮的喜气洋洋。
梧桐的枝桠将铅灰天空裁成细碎的马赛克,褪尽叶片的枝干在灰暗中舒展成水墨皴笔。
朱韵本是打算峰会过后,与严序在迪士尼跨年,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落空,朱韵坐在车里,于飞驰闪过的街头失了神。
她知道调查清楚严序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文浩既然能拿出证据,即使是假的,他也会自己或者派人去桃源寨走一趟,届时他会发现朱喜军的的坟墓,开棺验尸极有可能。
如果在尸体上没发现什么端倪,文浩定会收买人证,指控朱喜军是严序烧死的。
等等,坟墓!
朱韵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划过,她好像知道了朱喜军的坟是谁修的,那人又有什么目的了。
她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点在‘严辞’的名字上,直到回到酒店,朱韵疲惫地坐在酒店落地窗前的沙发,俯瞰整个陆家嘴,有股会当凌绝顶的感觉,才将通话键按下。
嘟了一声,电话接通。
朱韵深呼吸,平静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静默了会儿,电话里传来玩味地轻笑:“小韵,现在连哥都不叫了吗?”
他声音有点沙哑,有些鼻音,像是感冒了。
朱韵呼吸停滞了一瞬,没接他的话,而是另一头:“我想问你点事,朱喜……”
“九八零二。”严辞突然说道,“我住你楼上。”
朱韵不想和他共处一室,抵触道:“电话里不能说吗?”
严辞轻笑:“怕我吃了你?小韵,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朱韵还想再说,那边已经挂断,看着黑掉的屏幕,她深深蹙眉。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决定去楼上,出门前她拿了行李箱里的感冒药。
九十八层是酒店的行政和总统套房,朱韵找到房号,她在门口踌躇半分,思绪万千,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按响了门铃。
良久,房门从里面推开。
严辞一身白色睡袍,头发随意向后抓了两把,不见往日打扮的一丝不苟,虽然清风霁月的贵气依然不减,面上却有不常见的红,难得见他虚弱的样子。
朱韵站在门口,有点怯步。
严辞将门打开,让了下身,轻笑:“打算在门口聊?”
朱韵提了口气,才进了房间。
她将手里的药放在会客区的玻璃圆桌上:“给你带了药,你现在发烧吗?”
严辞坐在沙发上,头往后靠,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有点,能帮我倒杯水吗?”
朱韵去吧台倒了杯温水,又把退烧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你先吃药,如果身体不舒服,先休息,我明天再……”
“死不了。”严辞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让她坐,“严序的事我听说了。”
朱韵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坐下时问道:“朱喜军的坟墓是你修的吗?”
严辞缓缓睁开眼,见离他有三米远的朱韵,轻笑着承认:“对。”
“为什么?”朱韵蹙眉,终于揭穿,“你早就想利用朱喜军的死骗我,还是……”
她垂下眼眸,不愿再说。
他拿起水杯,将药吞下,将水杯放置在茶几上,低头时碎发遮住阴郁的双眼,他的视线投向朱韵因为气愤而攥起的拳头:“当初为你父亲修建坟墓,我只是想确认他的死是否是严序造成的。”
他突然哼笑:“我多希望是他做的,我多希望他能成为真正的杀人犯……”
朱韵赫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严辞冷漠的脸,瞳孔颤抖:“为什么?你是他最敬仰的大哥,为什么你这么恨他,为什么对他做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