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承轻挥手,示意侍卫停下。
妇人瘫坐在地上,仿佛劫后余生,喘着粗气,颤声道:“我知道大人们是来帮我们的,可是……
可是那些人不知好歹,竟然在背地里议论,说大人心怀鬼胎,故意藏着粮食,甚至密谋劫粮!”
太子眉心微皱,神色渐冷。
妇人继续道:“那日,太子殿下心善,饶他们一命,他们不仅不感激,反倒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认为大人肯定是心虚了,不然为何会放他们?”
我不甘心他们如此诋毁大人,便借着送水的机会试探他们的想法可他们根本不知悔改,还打算带动更多人去逼问罪!
我看不惯,想教训他们一顿,于是给他们下了蒙汗药,然后趁夜把‘脏东西’放到他们身边。
而后,他们相继染病……
只是没想到这病竟巧合的被记载过,也有药方,侥幸救了他们命。
这样也行,我觉得这些人在看到各位大人的努力后应该会改过自新……”
众人皱眉,只觉得妇人的做法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都说是“脏东西”了,那必然是冲着疫病来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此举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让所有人都染病。
箫瑜安不理解妇人的心理,会有人因为外人而去犯险吗?
“然而,”妇人眼神转而变得几分怨恨,“他们说,定是大人想故意让他们染病,事后好得个好名声,却害他们受苦。
他们说等你们一走,就要上告,太子为名声谋害百姓!”
她抬起头,咬牙切齿:“这群人是祸害,留着他们,迟早害死我们所有人!
所以,我第二次下了毒……”
空气瞬间凝滞,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妇人竟是如此想法。
箫瑜安:她要是说他们之间有私仇,可能还会令人信服一点。
就在此时,裴允承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如刃:“先不论你的动机,就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凭什么能躲过夜巡的眼线,在夜色中精准找到他们?
是侍卫太废物,还是你会隐身?”
妇人脸色惨白,刚想喊冤,裴允承却不给她机会,寒声道:“看来,是我们太仁慈了,才让一个妇人也敢糊弄我们。”
他轻轻一抬手,侍卫立刻上前,将妇人按在长椅上。
“啪!”板子狠狠落下,妇人惨叫出声。
“啊!不是的!冤……”
板子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不一会儿她痛苦求饶 ,“我错了!是有人帮我!”
裴允承冷漠地看着她,语气森然:“是谁?”
妇人咬牙,眼神闪烁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太子与箫瑞琛,犹豫片刻后,颤声道:“是,是四,皇子……”
此言一出,空气再次凝固。
“胡说八道!”箫瑞琛厉喝一声,目光如刃。
妇人浑身一颤,连忙改口:“对,对!是我胡说!
不是四皇子命令我的!是,是我自己觉得四皇子说得对,他们就该被当众处决!”
裴允承眯了眯眼,眼中杀意暗涌,他冷笑着掐起妇人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怎么知道四皇子说过这种话?”
要知道,那时他们都在县府,外界根本不可能得知这些事。
妇人神色惶恐,眼神四处躲闪,声音支吾:“是,是他们几个说的,他们说四皇子要处决他们,结果太子拦下了……”
“呵。”裴允承轻嗤一声,语气轻蔑,“你这张嘴里似乎从未吐出半句真话,既然如此,不如割了。”
妇人脸色剧变,终于彻底慌了,猛地转头看向箫瑞琛,尖声喊道:“四殿下,你不能见死不救!我是听从你的命令啊!”
“住口!”太子猛地拍案而起,神色震怒,寒声道:“什么人也敢攀污瑞琛!
你满口谎言,不过是想让我们兄弟离心!既如此,便不必再听你胡言乱语了!”
他目光冷冽,沉声道:“裴少卿,堵住她的嘴,待确认真相后,按律处置。”
话落一瞬间,妇人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侍卫上前,在嘴巴被堵住的同时,她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恐。
与此同时,一旁的两个侍卫与裴允承脸色骤变,似是听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
太子转身看向箫瑞琛,眼底闪过一丝歉意,没想到是他引狼入室。
箫瑞琛眯起眼,神色看不出喜怒,他的视线还在那妇人身上。
而那妇人被拖行之时,忽然瞪向太子的背影,眼中充满怨恨,泪水滑落,仿佛明白了什么。
“唔!……” 她的话被堵死,彻底发不出字。
裴允承无意与身边的两个侍卫对视,发现他们脸色惨白,冷汗冒出,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下一秒可能就要被处理了。
裴允承望着被拖远的妇人,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脑子里不同回响着那妇人最后的声音——“你过河拆……”
空气沉寂,众人心头发寒,彼此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似乎不想再深究下去。
箫瑜安静静地站在外围,目光扫过这一切,一时竟也不能确认:
这到底是敌人精心布下的局,想让两位皇子自相残杀,还是……两位皇子早已借机出手,以彼此为刀?
她望着眼前的人,想起了一个词——人心难测。
宫廷之中,最可怕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敌人,而是身边人。
若一切都是敌人做的,那这妇人演技可真好,从一开始便布局了;若不全是敌人,那这皇室果真可怕,名不虚传。
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下次,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尽可能地避开这些皇室,远远的!
妇人被带下去,此事便交由裴允承处理。
然而,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
就在众人离开回到各自位置后,便听人来报,说现在县城里出现一则谣传。
谣传说:疫病、倒霉的四人、那个妇人,都不过是太子与四皇子彼此针对的牺牲品。
他们称,这一切不过是皇室内部的权谋争斗,而他们这些平民,终究只是随意可弃的棋子,微不足道。
没多久,不少信了谣言的百姓们对赈灾队伍的态度改变:从敬仰感恩,转变为恐惧与不安。
尤其是对太子的看法,之前多尊崇,如今便多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