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钦差,";李开山忽然收起笑容,";本都尉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道:";识相的,就此罢手。带着你的人马,离开平阳府。";
余谨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李开山冷笑,";是不是觉得,有个钦差的身份,就能在玄州为所欲为了?";
他扫视了一眼余谨身后的四千骑兵:";先是通安府,后是靖远府,再到临江府......";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官员被你拿下,多少家族被你抄家。";
";现在又想染指我平阳府?";他嗤笑一声,";简直是痴心妄想!";
寒风呼啸,卷起阵阵黄沙。
李开山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余钦差,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边境重地,山高皇帝远。";他意有所指地道,";就算是钦差......";
";也有可能折在这里啊。";
四周的将士们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
李开山继续道:";毕竟边境之地,难免会有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外。";
";再说了,北蛮时常南下劫掠,边境乱一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说是不是,余钦差?";
余谨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不怒反笑。
这些边军将领,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仗着军权在手,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
";马汉,";余谨忽然开口,";把这份文书,念给都尉大人听听。";
";是!";马汉接过那卷泛着官印朱色的文书,正要开口。
";等等!";李开山不耐烦地挥手,";什么文书不文书的,本都尉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在这边境重地,就算你拿出圣旨来......";
话音未落,马汉已经展开了文书,那鲜红的兵部大印格外醒目。
";奉天承运,兵部钦命:
兹授余谨为塞北边军监察使,正六品,可监察边军一切军务。
凡边军将士,皆需配合监察使查验。
如有阻挠者,以抗命论处。
如有贪腐者,可就地正法。
钦此!";
马汉念完,特意将文书举高,让那方鲜红的兵部大印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
李开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边军监察使?!
这可是专门监察边军的官职,有权调查一切军务,甚至有先斩后奏之权!
更要命的是,这任命是兵部直接下发的,连枢密院都绕过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钦差,不但有权调查边军,还能直接处置从五品以下的军官!
而自己,不过是个从五品的都尉......
";假的!";李开山突然厉声喝道,";这一定是假的!";
他死死盯着那方兵部大印,声音有些发抖:";你......你竟敢伪造兵部文书!";
余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都尉这是在质疑兵部的任命?";
";哼!";李开山强自镇定,";谁不知道边军监察使都是由枢密院推荐,兵部任命。";
";你一个小小的提刑按察使,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余谨打断他的话,";李都尉是在教本官做事?还是在教兵部做事?";
李开山咬牙道:";就算是真的,也该先通知统领大人,怎么可能......";
";哦?";余谨冷笑,";所以李都尉的意思是,本官这个监察使,查案之前还要先打个报告?";
";你......";
";本官倒要问问,";余谨策马上前一步,";你们平阳军,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为什么一个监察使来查案,你们就这般紧张?";
李开山额头渗出冷汗:";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余谨步步紧逼,";方才不是说,就算拿出圣旨也没用吗?";
";现在怎么不说了?";
李开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确实不信这道任命是真的。
一个提刑按察使,怎么可能同时兼任边军监察使?这种事从未有过!
可那方兵部大印,却是做不得假......
";下官......";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就在双方对峙之际,平阳府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
一名骑手从城门方向疾驰而来,马匹已经满身是汗,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
李开山眼睛一亮。莫非是统领大人有了新的指示?
";都尉大人!";那骑手勒住战马,翻身下马,";玄州夏州牧......夏州牧......";
他跑得太急,一时上气不接下气。
";慢慢说,";李开山催促道,";夏大人怎么说?";
骑手深吸一口气:";夏州牧让您立即撤军!不得阻拦钦差查案!";
";什么?!";
李开山如遭雷击。
撤军?为什么要撤军?
难道说......这道监察使的任命,是真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余谨,只见对方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都尉大人,";骑手又道,";夏州牧还说......";
他压低声音:";说这位余钦差的来头,非同小可。让您千万不要......";
";够了!";李开山厉声打断。
他已经明白了。
夏州牧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撤军。除非......这位余钦差,真的有什么惊人的背景。
想到自己方才的种种言语,李开山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李都尉,";余谨缓缓道,";你还要阻拦本官办案吗?";
李开山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一个小小的提刑按察使,怎么可能同时兼任边军监察使?
这背后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让兵部直接下发任命,连枢密院都绕过去了?
更要命的是,连夏州牧都发来急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下......下官不敢......";李开山低下头,声音都在发抖。
";撤军!";他猛地转身,";全军撤回城内!";
看着平阳军缓缓退去的背影,余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些仗着军权就敢为所欲为的边军将领,终究是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