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此时有些烦躁,花了大价钱才看上的电影,他却是一眼都看不进去。
心里一直肉疼,甚至还有些恨这个电影。
如果不是坐在村长这个位置上,他又何至于失去那么多钱。
越想越气,整个人阴沉得随时都要火气大爆发。
其旁边坐着他的儿子王建军,年轻人最好这个电影,此时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在那里拍着手嘎嘎乐,愣是透露着几分傻气。
狠狠剐了儿子一眼后,他很是不爽地拿着烟锅不停地抽着。
吞云吐雾间,青烟寥寥,惹得一旁的妇女同志们可不乐意了。
“唉……村长,你可把你的烟锅儿收一下吧,想呛死我们啊,都看不清屏幕了。”
“呸!要你们来管,这是我花了大钱的,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乐意你就走开!别的地儿都没有烟。”
老村长的话让这些女人不乐意了,当即吵吵起来。
“你咋这样呢,亏你还是村长,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妇女同志是吧,信不信我们去乡政府告你去!”
“就是嘛,这可不是过去了,这榆树屯可不是你们姓王的说了算!”
……
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老村长给淹死了。
他真是吃饱了,竟然和女人吵架,老村长晦气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这一离开人群,就被西北风吹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将手抻进袖笼子里,整个人窝成一坨。
其经过那个放映员的身边时,还打起精神来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结果,就停顿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脚踝那里,突然传来一股子剧痛,让他忍不住跳脚起来。
“嘶……好痛好痛……”
放映员差一点点就要被他撞到,急忙吆喝起来。
“唉……你可小心着点吧,撞到我倒也没有什么事,把机器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老村长忍着痛,一边揉着脚脖子,一边对其不停地道歉起来。
“对不住,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咋地了,突然间就脚疼……”
此时的他是个金鸡独立造型,还没有把话说完,就感觉额头处“咚”的一声闷响,然后脑袋子晕晕乎乎的,一时间看哪儿都有些发黑。
等到其反应过来不对时,他已经天旋地转地歪倒向一旁。
而很不幸的是,那边正好是机器所在的地方。
放映员哪怕已经防着他了,但还是没有防备住,眼睁睁地看着老村长扑向机器。
这么大一个家伙呢,就被他直接给推倒了去。
遭遇这一番重击,那机器自然是立马就停止工作,电影也就此被迫中断。
而此时,电影已经放到快尾声的地方,很多人都纷纷站起来,朝着放映员这里看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机器搞坏了?”
“嘶……那人好像是村长啊,他疯了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的娘嘞,胆儿也太肥了吧,这都敢……这得多少钱啊!啧啧……”
……
老村长被人强行拽起来的时候,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看着已经安静得漆黑一片的电影白布,还有愤怒的村民们,再看看被自己推倒的电影设备,他一口气上不来,活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
王建军急忙跑过来的时候,正好扶着晕过去的老村长,急得不停大叫起来。
“爹……你可醒醒啊,你别吓我……”
放映员冷冷地道:“这位同志,别装死,因为你的失误,损坏了公家财物,这个事情,必须得有一个说法。”
王建军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家爹快不行了,当时就把人给背起来,对其道:“我爹犯病了,如果他死了,我还要找你要说法呢!”
“走开,我要送我爹去看病!”
王建军蛮横地背着人大踏步离去。
放映员急得在那里想要追上去。
这个时候,人群里面传来赵威淡淡的一句提醒。
“咱们村的十个大队长,还有社长和一众领导,都在这里看电影呢,有事找他们,自然能做主!”
果然,在他的提醒下,很快十个大队长和社长都被众人给推了出来。
这电影自然是泡汤了,还好,都已经接近尾声了,倒也没有重放的必要。
只是看那机器,都已经摔得扭曲,零零碎碎的配件都已经损坏了很多,想来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修复了,得重新买一个。
打听了一下价格,足足4000块钱一个。
这可把村里的人都给搞沸腾了。
这年月,谁家有这个本事,能弄来这么多钱啊。
就算是赵威,他这些日子辛苦打猎,也才只是攒下一两千块钱而已。
所以啊,村长一家,怕是要被这个债务给压死了。
但这能怪谁呢,他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受着。
可怜的王建军,好不容易把村子里的赤脚医生请回来,给老村长扎了一针,将其给弄醒了。
后脚就听到村民说那机器要4000块的赔偿金,当时被这天价的费用吓到了,一口气上不来,又晕了过去。
前前后后养了差不多半个月,因为营养跟不上,加上如山的债务重压,最终还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吐了一床的血后,就这么撒手人寰。
王建军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的庇佑,就连已经说好了的亲事也直接告吹了。
女方家是连夜把彩礼退回来的,老村长的尸骨都还没有寒,就遭遇了这种打击。
然而还有很多平时被老村长欺负的人,此时也终于硬起来了,就算王建军挨家挨户地上门去报丧,给人下跪磕头,竟然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帮忙料理丧事的。
村民们都说他们家这是平时缺德事干多了,所以才遭了报应,都是他们活该的事。
甚至,还跑出来几个受害者,在其灵堂处尽情大笑着,说他死得好,老天爷开了眼。
毕竟,老村长早些年还没有合作社的时候,仗着村长的威风不干人事,用劣田强行换了他们的良田,逼得其家中的长辈含恨而终。
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明明是被人给强占了,他愣是污蔑姑娘水性杨花不自爱,主动勾引的对方,害的这姑娘一根绳子吊死了。
这些在其所做的恶事里,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龌龊事,都已经被岁月长河给淹没了去。
后面这些年,虽然也有所收敛了,但村民们的恨埋在心中几十年,一刻也没有忘过。
此番大闹灵堂,也是罪有应得。
最后的结果,老村长的丧事因为没有人帮衬,其儿子王建军又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请人,只能在三天后,用一卷草席,随意刨了个坑就埋了去。
然而,等到第七天后,王建军给其老爹的坟墓添新土的时候,却发现不知哪里来的野兽,把其尸体刨出来,撕咬得东一块西一块,当真是死无全尸,惨烈得不忍直视。
而造成这一切的赵威,却只是弹弹衣袖上的灰尘,完全置身事外。
只是让人放出风声,他准备组织一场前年的狩猎活动,这一次,他准备带50个人进山。
消息一出,把这个本就不平静的村庄,再一次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