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补充了一下体能后,是一路高抬着腿,从1数到100跑跳回来的。
反反复复地数了好几遍后,倒也渐渐明白其中的规律。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高兴时,突然发现,他们放在河边的棉袄全都不见了。
这下,所有人只感觉一兜冰块从脑门顶上直接倒下来,来了个透心凉。
每个人都只有一件,并没有多余的。
没有棉袄护体,他们非得冻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可。
“玛德,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竟然把我们的东西全偷走了,啊啊啊……气死我了!”
“老子诅咒他生儿子没皮燕子,这辈子都吃不上饭!”
……
看着他们都快要气哭的样子,赵威也有些自责,不该拿棉袄考验人的素质。
在这种无人的地方,面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陷饼,看到后还无动于衷的人,怕是也难找吧。
他把几人拦下来,不让他们破坏到现场。
然后蹲下来,仔细地察看起脚印来。
二癞子看着他这个样子,立马把那几个还在咒骂的人给叫停了。
“嘘……别吵着师父,他在找人!”
“你们忘了,咱们能把老虎抢回来,就靠着师父的这个本领!”
经这一提醒,众人这才脑子了清明过来,紧张地看着赵威动作。
此时,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数据库,正在把现场凌乱的脚印,一一排除。
最终,放到一个有些小巧的脚印子上。
看那大小和印迹深浅,还有鞋底子的纹路,他能肯定是个女人的。
再比量了脚印之间的拖痕,能看出来是个腿脚不便的女人,对方……不会是瘸了一条腿吧?
最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个鞋印和记忆里的一个人挺像的。
在这些时间里,他所接触的人里面,只有那个女人的脚有些特别,和别的人都不太一样。
对方走路,外八的厉害。
他眯起了眼睛,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干的,绝对不会饶过他。
一路跟着这个脚印离去后,最终是在一个土坡下,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踪影。
他们的棉袄,都被对方铺到一个草窝里了。
这里原本就是一片农田,地里有一个无人打理的草垛子,胡乱地堆积在这里。
没有想到,此时这个地方,成为了一个临时住所。
二癞子看到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把那个正窝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女人给强行拖了出来。
然后把他们几个的棉袄也给抢了回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臭骂着。
“你特么的胆儿肥了啊,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偷东西,找死是吧!”
骂得不起劲儿,他抬脚就要往这个女人身上招呼。
却在看到对方用布条包扎着的断腿,正渗出鲜血时,又给收了回去。
这个女人蓬头垢面的,一直低垂着头,小小声的求饶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没有人要的,我太冷了,我快冻死了……你们别打我……求求你们了,呜呜……”
众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她有多惨。
露出来的皮肤冻得红红紫紫的,还有好些被撕咬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
身上的棉袄脏得看不出原色了,还破了好多口子,里面的棉絮都露出来了,自然是很不保暖。
至于裤子,上面有很多黄泥。
鞋子是湿的,就算冻得要死了,也没舍得脱下来。
光是想想,就让人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了。
几个徒弟同情心顿时泛滥,忍不住询问起来。
“大妹子,你这是咋的啦?你家是哪儿的?咋混的这般惨呐!”
“你可是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给你送医院去吧?”
……
“不!她不需要你们的救助,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赵威的话,冷漠得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几人愣在那里,颇有些束手无策。
女人听到赵威的话,却是惊讶的抬起头,迅速打量了他一眼后,又急忙垂下头,然后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又扒拉了一下,似乎害怕被赵威给认出来。
“春香,别遮了,早就猜出来是你了。”
“呵……你不是挺能干的嘛,整整50块钱啊,说偷就偷了,真敢啊!”
“恩将仇报的恶人见多了,没有想到,你这样的女人也会是,算我看错了你。”
……
“什么?竟然是她……她怎么敢的?”
五个徒弟倒吸一口凉气,怀疑自己耳朵听差了。
春香明明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女子,怎么一夜不见,就人设突变成偷儿和骗子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偷钱这么一回事,昨儿个晚上赵威也没有大肆嚷嚷这件事,三言两语就把家人给安抚住了。
二癞子上前,一把捏住春香的下巴,将其头发强行扒开。
女人自然是拼命的想要反抗,被别的徒弟摁住了,加上腿伤,根本就无力挣扎,只能让自己清秀绝美的脸,显露于人前。
“嘶……春香,还真的是你,你这个贱人!”
“啧啧……真是看走了眼,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你真不是人啊!”
……
众人都为赵威感到不值,朝着春秀伸出手来。
“钱呢?50块钱还回来,一分都不能少,或许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还能考虑一下,不送你进去蹲班房。”
“快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别肖想了,你也不想我们对你动强吧!”
……
春香也想把钱还给他们,但是她命是真的不好,那天,从赵威家跑出来后,才出了村子没多远,在一个叉路口遇上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当初给她做媒的媒婆,只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这媒婆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肉的狼,当时就一把抓住她,死活要把给拖回家。
春香的那个家就是个人间地狱,家暴的父亲,好赌的兄弟,她只是一个供人使唤的丫环,挨打受饿是家常便饭。
如果回去了,定然会将她再嫁给别的人,继续换彩礼钱。
而为了钱,他们根本不顾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将其嫁过去。
她现在在外人的眼里,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了,一嫁都没嫁好,二嫁只会更悲惨。
于是,她若苦哀求那个媒婆,求对方放过自己。
媒婆心多狠呢,为了将她说给一个50多岁的老鳏夫,给对方续弦生儿子,竟然不顾她的意愿,一意孤行,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
她恨啊,原本杀鸡都不敢的人,愣是恶从胆边生,把那媒婆打伤逃了出来。
一路惶急之下,连野狗都欺负她,最终摔伤腿后无处可去,下意识地回到了赵威家的附近。
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那钱在这番折腾之下,却是不知丢到了哪里去。
她好愧啊,根本没有脸见人,更没有胆子回赵威家,只能待在这破草堆里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当场嚎啕大哭。
众人见状,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无助地看向赵威。
“走吧,就当是一片好心被狗给吃了。”
赵威懒得和这种女人再多纠缠,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这片荒田里,就只有那个女人的哭声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