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镜海残忆
第172章 镜海残忆
夜潮裹着咸腥气漫上礁石，渔家女足尖点过青铜灯盏时，腕间银铃与海浪同频。楚逸尘横剑格挡，剑锋却被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弹开："；公子这般待救命恩人？"；铃音荡开的涟漪里，三百具青铜棺在镜海浮沉，棺盖上凝结的盐霜泛着诡谲蓝光。
"；阿箬姑娘的救命之恩，楚某当以血相报。"；楚逸尘剑鞘震碎扑来的浪花，却见对方粗布麻衣下隐约透出鲛绡光泽。渔家女突然旋身扯落外衫，露出内层金线密绣的嫁衣襦裙，裙摆翻飞间十二枚青铜铃铛齐响，最大那口棺椁应声开启。
棺中冰晶罗盘腾空而起，指针直刺楚逸尘掌心。他龙脉图腾暴亮欲挡，却被渔家女贴背擒住右腕："；楚公子猜猜，这是慕容姐姐第几次剜心取血？"；话音未落，罗盘突然映出幻象——暴雨夜中，慕容芷鲛尾缠着谢红绫腰肢，正将半块血玉塞入她心口裂痕。
楚逸尘喉间腥甜翻涌，剑气震碎幻象时，渔家女襦裙系带突然绷断。雪色心衣上盘踞的蛊纹竟与谢红绫守宫砂同源，当她足尖勾起浪花泼向青铜灯盏，火光中浮现密密麻麻的婚书残页，每张落款都浸着蓝血。
"；归墟的规矩，见棺者需还泪。"；渔家女双指捏碎腕间银铃，铃舌化作金针刺向楚逸尘眉心。他偏头避让时，镜海突然倒卷，将二人卷入青铜棺内世界。咸涩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少女清脆的笑声自珊瑚丛中传来。
十五岁的谢红绫赤足踏浪，正给慕容芷梳理及腰长发。铜镜映出她们身后初代蛊王的面容——那眉眼分明是青年时的楚逸尘！渔家女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楚公子可看清了？当年替你挡九天雷劫的..."；
话音未断，幻境骤然扭曲。楚逸尘龙爪撕开棺内结界，却见渔家女手持双刃劈来，招式竟与慕容芷的剜鳞术同源。刃风扫过他颈侧时，冰晶罗盘突然映出隐秘画面——阿箬被铁链悬在祭坛，初代蛊王正用鲛人骨刻写"；楚逸尘"；的命牌。
"；你究竟是谁！"；剑气震碎三具青铜棺，楚逸尘擒住渔家女咽喉。对方突然嗤笑，扯落半幅襦裙露出心口守宫砂："；我是谢姐姐埋在归墟的悔，悔不该饮下那盏合卺酒..."；砂痕突然裂开，钻出的半枚合欢玉直刺他丹田。
镜海沸腾如煮，万千青铜锁链自棺群窜出。渔家女足尖点着浪尖倒退，染血的嫁衣襦裙寸寸碎裂："；楚公子可知，慕容姐姐的鲛尾鳞片，每片都刻着往生咒？"；她突然扯断青丝系带，发丝凝成利刃劈开最近棺盖。
棺中尸身缓缓坐起，褪色嫁衣下赫然是阿箬的面容！楚逸尘剑气将尸身钉回棺底时，渔家女已欺身贴近，冰凉的青铜短刃挑开他衣襟："；这里本该插着谢姐姐的凤头簪..."；刃尖抵住心口七星疤的刹那，往昔记忆如潮涌来。
三百年前的新婚夜，谢红绫跪在暴雨中颤抖。她握着凤头簪挑开慕容芷心脉，蓝血喷溅在婚书上的画面与此刻重叠。楚逸尘龙脉暴走震飞短刃，却见渔家女心口守宫砂彻底碎裂，钻出的血玉嵌进冰晶罗盘。
罗盘指针突然疯转，镜海裂开深渊。当楚逸尘抓住下坠的渔家女时，她染血的指尖抚过他眉骨："；去海底...找真正的..."；未尽之言被浪声吞没，怀中人化作泡沫消散，只余半幅鲛绡裹着冰晶罗盘落在他掌心。
青铜灯盏尽数熄灭，楚逸尘循着罗盘指引潜入深海。幽蓝微光中，与渔家女容貌相同的鲛人尸身静静沉睡，手中紧握的断剑突然共鸣。剑柄浮现的"；埋骨处，即归途"；小篆，引他掘开珊瑚砂下的五座梅花状坟冢。
中间墓碑斑驳刻着：
楚门谢氏红绫
慕容氏芷
合葬于此
腹中尚有三月婴灵
潮水骤然褪去，露出碑后血字："；妄窥天机者，当承七星噬心劫"；。楚逸尘呕出黑血，血珠滚落处坟冢开启，五具身着嫁衣的尸身缓缓浮空。当先那具突然扯落盖头，谢红绫残魂凝成的虚影贴面而来："；公子终于来了..."；
海浪突然裹着青铜棺群砸向坟冢，初代蛊王的狂笑自深渊传来。楚逸尘挥剑斩碎最近棺盖时，浑身血液骤然凝固——棺中慕容芷的鲛尾鳞片间，嵌满与他面容相同的婴孩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