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海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眼里面满是向往和痴迷：“永生？”
“哪怕现在你们瓜分了亲儿子的寿命，也活不过几十年，”道士从旁边的桌子上又拿出一个古朴的书籍，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真正的永生不是延续，而是代替。”
旁边的戴香抢过了他手上的本子，开始一页页的翻看下去。
上面的大意就是，找到一副新的身躯吞噬掉其灵魂从而用他的身体生活，此方法对祭品没什么限制，谁都可以，继而循环往复达到所谓的“永生”。
戴香的手愈发的颤抖起来。
她看向道士，双眼通红：“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这个方法。”
道士只是说：“女士，我们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萍水相逢，想让我拿出如此的绝密，你们好歹也得先拿出诚意来。”
而章途，就是他们的诚意。
戴香崩溃，无语凝噎。
“不过章先生，这个法子也是从您使用过的秘术改进而来，所以会有些相同之处。”
章海峰问：“是在实施上有哪里一样吗？”
道士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不管是谁，到最后祭品的寿命都是一样的。”
章途的命停在了三十岁，那么他们以后代替的人，也都不会活过这个年纪。
“为什么？”
“永生是违背天理的事情，相对应的，要付出点代价，”道士呵呵的笑，“不过我想，这对于日进斗金的章先生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对吗？”
他说的对，的确不是什么难题。
章海峰自那天之后便投资了一家孤儿院，无偿收养弃子亦或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并给他们教育资源筛选出优秀的基因作为养子养女，这样既能让夫妻二人收获名声又能掩盖丑事，一箭双雕。
他们的计划也进展的很顺利，章海峰很享受年轻的身体带来的快活感，他也靠着脑子里积累的知识带领章家混的如鱼得水，蒸蒸日上。
戴春思念那个亲生的孩子，于是给每个被选上的男孩都取名为“章途”，章海峰也不介意，用着别人的身体，用着儿子的名字，享受着“永生”带给他的快感。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能掩盖掉一个“章途”的死，却不能掩盖掉很多个，在第三对儿女死亡之后，事情终于是瞒不住了。
好在，章海峰对此早就有所准备，警察上门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也只能说成是巧合。
“也就是说……”林千行听完了这个漫长且琐碎的故事，听出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章家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掌权人，其实都是章海峰和戴春。”
章途点了下头。
“那为什么你……现在好像并没有事？”
莫惊鸢拿着茶杯的手指轻点着杯壁，她本来是在看着茶水，耳边听到林千行的这句话，目光又慢慢移向章途。
章途似是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站起身道：“二位，跟我来吧。”
跟着他的身影从大厅来到走廊，两侧房间不少，但都是禁闭的状态，大约走到中间的位置，右侧的房门打开，一位护工打扮的人端着餐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还挺年轻，见了章途主动的打了招呼：“章哥。”
“我姐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午饭倒是全吃了，”女孩如实汇报，“今天阳光不错，等做完按摩后我想推着章小姐去晒晒太阳。”
“今天不用了，下午给你放半天假，”说罢，章途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最近也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休息。”
女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一看，是章途给她转了一笔不少的数目。
但她也没多大意外，点头说好后就离开了。
“章先生还挺心善。”
莫惊鸢突然的一句话让章途收手机的动作顿了一瞬。
“那女孩也是个可怜人，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也重病在床，能多帮助一些是一些。”
章途打开门，明亮的日光透过玻璃窗铺洒在地板上，中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看见有人进来，她很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介绍一下，这位是章尔雅，我的姐姐，目前是重度瘫痪的状态，”他坐到床边给章尔雅掖了掖被子，“并且还是个聋哑人，全身上下唯一比较灵活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章尔雅双目无神的看着莫惊鸢和林千行。
“但是她以前是很健康的，只不过后来为了摆脱戴香和章海峰，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章途的语气复杂，“可是，她又真的成功了。”
“现在的章尔雅就是章尔雅。”
听不出喜怒，甚至还有丝嘲弄掺杂其中。
就好像是在说，摆脱了又如何呢，她现如今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林千行问：“所以你现在还有自主意识没被吞噬，是她帮了你的忙？”
“是，”章途点了下头，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他，“这是姐姐还没有瘫痪前给我留的法子，只可惜写了三分之二她就变成这样了。”
莫惊鸢在旁边瞥了两眼里面记的内容：“她是因为用了这个秘法遭到反噬了吗？”
章途没否认。
林千行微愣：“那你还敢用？”
“我没办法，”章途痛苦的捂住脸，“我真的没办法，莫小姐，正如你那天所说的，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还不想死。”
林千行皱了下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莫惊鸢侧头看向他，忽然问道：“师傅，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千行：“……”
章途也看着他，下意识的捏了下手指。
气氛突然有些紧绷。
直到他轻咳一声：“据我所知，是的。”
不过他也察觉到了章途的意图：“你是想让我们来帮你完成这个秘法。”
“大师通透，”章途也突然的对林千行刮目相看起来，“也不知二位能不能帮这个忙，报酬好说，我也不想再有人受害，这些罪孽到我这里就结束吧。”
林千行悄悄地和莫惊鸢对视一眼，后者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
于是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