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地压在鹧海的上空,乌云密布,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这片土地的咽喉,预示着一场无法逃避的劫难即将降临。童蕾的“一念璁珑”,那个曾经充满乐趣与历史小天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抢劫中陷入了混乱与绝望。她倒在血泊中,生命的气息如风中残烛,微弱而飘摇,至今仍未醒来。消息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我内心的平静,震得我心神俱裂。我与童老师没有丝毫犹豫,连夜驱车赶回鹧海,想要在这风雨飘摇的黑暗中,为童蕾撑起一片天,哪怕只是微弱的一丝光亮。
然而,命运似乎早已编织好了它的残酷剧本,不容我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接到唐娇的电话,我们马不停蹄。夜色如深渊,山路崎岖蜿蜒,仿佛一条无尽的黑色长蛇,吞噬着我们的希望与力量。疲惫如影随形,我不断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用来打起精神。山涧雾气萦绕,能见度急剧降低,我紧握方向盘,试图驱散那股如潮水般袭来的倦意,但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它。眼前骤然一黑,仿佛坠入了无边的虚空,车轮失控,汽车在剧烈的颠簸中翻滚着,冲进了山沟。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耳边只剩下金属与岩石碰撞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发痛,心也随之沉入无底的深渊。
当我再次醒来,周遭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离了声音。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破碎的车窗,洒在我的脸上,冰冷而遥远。我艰难地挪动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终于,我爬出了那辆残破的汽车,我的腿感觉很麻木,只要稍一动弹,便传来钻心地疼痛感。车身扭曲如一只垂死的巨兽,散发着浓重的汽油味与血腥气。就在那一刻,我听见了童老师微弱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伤。
“孩子……”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与不舍。
“童老师,是我,陈墨!”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体被一直径五至六公分的枯木贯穿了肺部,已经奄奄一息。
我艰难地挪到他身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童老师……您别说话,我马上找人来救您……”
他微微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声音微弱却坚定:“来不及了……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不会的!”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您别放弃!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那双手冰凉得让我心颤。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一切,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孩子……别难过……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
我低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滴在他的手背上。我咬着牙,声音哽咽:“可是……可是……童蕾还在等我们,她需要您……我也需要您……”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童蕾……她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答应我……”
我拼命点头,喉咙像是被刀割一样疼:“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
他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与信任:“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一直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可是……”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会找到……自己的路……”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留住那最后一丝温度。可是,他的手却在我的掌心中渐渐冰冷,像是从寒冬中取出的石头,冷得刺骨。我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痛苦。
“童老师……”我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只有风声在山谷中回荡,低沉而悠远。我在心中默默发誓:童老师,我一定会照顾好童蕾,就像您照顾我一样。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再退缩,不会再逃避。
我在座位上哭泣着,心中的无奈却如潮水般涌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未来的路将充满荆棘与黑暗,而我,只能独自一人,背负着这份沉重的嘱托,继续前行。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正需要它时,已经找不着了,我努力爬向车外,我感觉自己的腿应该断了,刚刚是麻,现在是钻心的痛,我咬着牙,向丛林外挪动着身体。我们大概从二十来米的崖边摔了下来,依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再想上去,已经绝无可能,我一直努力爬着,直到来到一处小溪边后,我便再也没有了力气。
不知过了许久,我的脸很疼,但是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我听到附近有脚步声,锄头碰在河滩鹅卵石上的声音,但是我叫喊不出来,更无法动弹。
唐娇的直觉一向敏锐,这一次,她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征兆。电话那头,只传来忙音,一遍又一遍,毫无回应;而本该归来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这种反常的沉默,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不安。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陈墨的师兄四毛。四毛听完后,眼神瞬间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便果断起身,迅速披上外套,朝着门外走去。唐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迅速发动车辆,引擎的轰鸣声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
四毛驾车驶向了去往惠南的方向,车轮在柏油路上飞速滚动,划出一道道急促的痕迹。竹林在车窗外一闪而过,仿佛在为他们的急行增添一份紧张的节奏。唐娇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眼神中满是担忧,她不时地看向窗外,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熟悉的身影。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风声。唐娇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四毛,你觉得他会出什么事?”
四毛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片刻后,他才低声说道:“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们得找到他。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都要把他带回来。”
唐娇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努力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们需要保持冷静,需要集中精力找到他。
车灯划破夜色,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亮了他们心中的那份执着与担忧。在这漫长的寻找中,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但唐娇和四毛都没有放弃,他们坚信,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绝不会放弃寻找。
在虞家大宅
金韦赶忙小跑走向了虞元军的书房,急促地敲着门。门后传来虞元军不紧不慢的声音:“进来!”他正专注地修剪着自己的盆栽,仿佛这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金韦推开门,努力保持着镇静,说道:“老板,出事了,陈墨的未婚妻,被人袭击了,至今昏迷不醒!”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还是尽力保持着平稳。
虞元军听到“陈墨”这个名字,瞬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手中的剪刀也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目光如刀般锐利,问道:“嗯?怎么回事?”
金韦深吸一口气,说道:“有人抢劫了古董店,就是那间一年璁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焦虑。
“报警了吗?”虞元军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急切。
“警察早过去了,一天前的事情了。”金韦回答道。
“那陈墨人呢?”虞元军的声音低沉。
“下落不明!”金韦的回答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凝固。
“搞什么名堂……”虞元军拿着剪刀,在房内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你赶紧去告诉医院,无论什么代价,一定得把人治好咯!”
金韦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走。虞元军看了看他,又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金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老板,袭击古董店老板的是……”
“说!凶手是谁?”虞元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是孬孩儿啊!”金韦的声音微微发颤。
“啊!”虞元军大拍桌案,怒吼道:“这怂抓住了吗?”
“已经提高通缉级别了,本来就是在逃案犯。”金韦小心翼翼地回答。
虞元军一气之下将剪刀狠狠摔在了地上。
“老板,万一查到了那颗红宝石……”金韦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自言自语。
虞元军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用沉沉的声音说道:“这小子八成是走不出鹧海市了,传我的话,所有人给我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我逮住,千万别被警察先找到,马上就去办!”
“好的,老板,我这就通知下去!”金韦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的虞元军仿佛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他深知孬孩儿的落网意味着什么,这件事,一定得先下手为强。他缓缓走到窗边,试探着望着窗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警局门口,倪大海见到了报案人曾掌柜。
“曾掌柜!怎么在这里等我?”
“实不相瞒,我刚从医院出来,就来了您这儿啦。”曾掌柜恭恭敬敬说道。
“嗨,别客气,的确想了解清楚一点,所以又劳烦您走一趟,实在不好意思啊。
“瞧您这是哪里话,警方办案,理应配合!”
“对了,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曾掌柜笑了笑:“呵呵,您这儿,是我想进去就进去的嘛。”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快随我进去,外面风大!”倪大海拉着曾掌柜的胳膊就想进去。
曾掌柜不肯进去,反而拉着倪大海的胳膊,走到了更远的一个寂静处,说道:“倪警官,案子是我报的,但是,我想问问,那个罪犯抓到了吗?我这心这几天都不安啊!”
“很惭愧,暂时还没有,对了,我想再问问,您别介意,当时您是怎么发现的?”
“唉,这警是我报的,人一开始不是我发现的,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名警察在那里了!”
倪大海摸了摸下巴,问道:“什么警察?”
“我也纳闷过,当时没多想,我就回店里,拨了个报警电话,回来以后,那名警察就不在了。”
“那么,你怎知道他是警察?他穿的警察的制服?”倪大海感觉有些隐情,说不定是破案的关键。
“不,穿的是便衣,他啊,自己说的!”曾掌柜坚定地回复道。”
“他长什么样?”
“五十岁左右,招风耳,穿了个皮夹克,当时情况紧急,我没细看!”
“那您给我模仿模仿,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曾掌柜回忆道:“我当时看到童蕾倒在地上,他蹲在一边,看见了我,便迅速站了起来,冲着我说,我是警察,这里有人受伤了,快去打电话报警!”
送走了曾掌柜,倪大海的心里并不平静,这件事为什么没人说,这个疑点就这样在第一次勘察时漏掉了?真是不应该啊,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自称是警察,还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监控也被人动了手脚……
“难道正如珊珊所说,现场并不只是一名凶手?”
倪大海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