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敢，求娘别生我们的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余长生说着，又是砰砰砰几下，连着磕了几个头。
余婆子见大儿子这和过去如出一辙的动作，反而把自己气笑了，“好好好！你可真是娘的好儿子！我是不敢再说你们什么了！”
余长生听到这话，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他娘气成这样？
顾不得掩藏自己难看的脸色，余长生急忙抬头看向他娘余婆子，结果只看见余婆子抬手拿着帕子，正擦拭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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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婆子拿着手上的帕子，假装擦拭眼泪，实则正在看余长生的反应。见他焦急的想要开口询问，余婆子半点不再耽误时间，直接转身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董翠萍看着婆婆被他们气哭了，十分焦急，“当家的…娘这是怎么了？咱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娘生这么大的气了？”
“我也……不知道，”余长生摇头，也顾不得其它的想法，急忙拉起媳妇董翠萍就追着余婆子跑进屋里，“咱们先进屋看看娘，问问咱们错在哪里了，再好好的给娘道歉再说。”
“嗯。”董翠萍点头，起身拍拍两人衣服上沾到的雪，才和余长生互相搀扶着向着屋子里面走去。
两人走到门口，就在余长生想要打开门的时候，被董翠萍一把拉住了手，“当…当家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每月的养老粮，娘才会这么生气？”
“养老粮？”余长生一拍脑门，他也想起来了。
分家时就说好了，他们三个兄弟每月都要给娘送来几十斤粮食。
老二，老三，从来没有断过给娘送粮食过来。
只有他们家，已经连续大半年都没有给娘送过粮食过来了！
他真该死！娘生气也是应该的。
前些年，他为了帮朋友一点小忙，就把家里的牛卖了。娘知道后，就气得的不行。
前年夏天，他在地里干活中暑，为了治好他，只能卖了家里的几亩地，到镇上请来了大夫，又花了不少钱买药，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剩下的几亩地，种着也能糊口，也没有耽误给他娘送养老的粮食。
今年春天，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邪风，让两个孩子都病倒了。不得已，手上一点余钱都没有的夫妻两个，只能把家里剩下的地都卖了，至今不敢告诉他娘！
但是，就算是不说，他娘也一定会生气。
没有自己的地，他们只能租其他人的地种。到了秋收之后，他们夫妻一算账，刨除租子，还有粮种，还有官府的人头税后，几乎就不剩下多少粮食了。
不要说，给余婆子送来每月的养老粮，就是他们自己家都不够吃的。
余长生和董翠萍苦着脸，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屋里。一进屋里面，他们就感觉到了一阵热气，还有一股香味。
本想着到余婆子面前磕头认错的两人，看着灶台上放着的腊肉炒青菜，还有比拳头大的馒头，吞了吞口水。
董翠萍一只手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另一只手扯了扯余长生的衣袖，小声说道，“当…当家的，好香！”
余长生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嗯！真香。”
眼看董翠萍把持不住，要上前抓向馒头，余长生连忙拉住了她，小声警告道，“你干什么！这都是咱娘的吃食！”
被余长生一句惊醒的董翠萍，只能停住了脚步，她差点就犯了大错了！
她怎么能抢婆婆的馒头？
余长生和董翠萍努力移开目光，想要找到余婆子，给她磕头认错。
余婆子从碗厨里面拿出来两双筷子，送到两人面前，皱眉说道，“吃吧！”
“什么？”余长生看着面前的筷子，连忙摆手拒绝道，“那是娘的吃食，我们不能吃。”
“对对对，那是娘您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吃呢！”董翠萍也连忙摇头，不敢再看灶台上的腊肉炒青菜，还有大馒头。
余婆子可不管他们说什么，直接把筷子塞进两人的手里，大声说道，“我让你们吃，你们就去吃，是不是我现在老了，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
余婆子说着，又拿出手帕放在眼睛擦拭眼泪，余光看到两人还是犹豫的样子，便豪声大哭起来，“唉，我老了，儿子也不听话了，我辛苦了一辈子，怎么就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余长生看着余婆子伤心生气的样子，急忙上前扶着她，“娘你别生气，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儿子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余婆子用手帕捂着脸，叹叹息道。
余长生用眼神让董翠萍也过来，董翠萍心领神会急忙上前，扶着余婆子另外一边，轻声说道，“娘，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好！你们还愿意听我的话就行，你们去把灶台上的饭菜都吃了。”余婆子继续捂着半张脸说道。
见余长生和董翠萍夫妻两个依旧没有动劲，余婆子只能继续捂着脸哭诉道，“果然，你们果然都不听我的话了，我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呀！我算是白养你们这么大了……”
余长生见余婆子越哭越伤心，急忙拉着媳妇董翠萍走到灶台前，拿起馒头对着余婆子说道，“娘，您看。我们都听你的话，我们吃，您就别生气了！”
“真的？”余婆子这才放下手帕，看着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馒头的两人。
眼见余长生要把手上的馒头掰开，给董翠萍一半，余婆子急忙喊道，“不许掰，你们一人最少给我吃一个馒头！”
董翠萍听到余婆子的话，放下要接过半个馒头的手，看着余长生。
余长生看了一眼余婆子紧皱的眉头，眼看他娘又要生气，只能再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媳妇董翠萍，“娘让咱们吃，咱们就吃吧。”
董翠萍接过热乎乎，香香软软的大白馒头，凑到了嘴边，闻着馒头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想把这个馒头都吃了，但是她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她舍不得吃！
“娘，我能把这个馒头带回去吃吗？我…我现在不饿。”董翠萍小心翼翼的看向余婆子，期望她能答应下来。
余婆子可不想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就一个馒头，还能拿回家，还说什么不饿？
就他们这快要死了的面相，她好意思说自己不饿？
鬼都不信！
“你给我现在就吃了它，我看着你们吃完！”余婆子拿着帕子，对着两人狠声说道。
余长生其实也想偷偷把馒头藏起来，带回家给两个孩子吃，但是见他娘余婆子现在生气的样子，他不敢偷藏起来。
“吃吧，娘让咱们吃，咱们就在这里吃完它。”余长生对着董翠萍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