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号,周六。
时至今日,调休这种万恶的东西依旧存在,不过温苔和室友们的运气很好,今天本该上周二的课,但一上午都因为老师请假空了出来。
她们在寝室睡了个昏天地暗。
温苔没有赖床的习惯,因此为了第二天能在十二点同步和陈丝语睁眼,她昨晚狠狠熬了个夜,快四点才迷迷糊糊锁了手机。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却没想,早晨七点刚过,窸窸窣窣的声响惊扰了清梦。
温苔十分艰难地掀起眼皮,汹涌的困意在看清面前场景时,立马烟消云散——
室友李艳新立在床边,往日温和消失不见,泛白空洞的瞳孔中闪烁着嗜血与疯狂,她努力想要从空间狭小的床边护栏挤进来,半边沾血的脸都变了形,好似皮肉分离,狰狞而恐怖。
瞌睡虫顿时被吓跑,温苔弹簧似的在床上坐了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尽力让自己远离状态明显不对的李艳新。
紧接着,她发现只是这样还不够,因为李艳新的手正不断拉扯着被子,对方的力气很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由坐改站,同样紧贴身后的墙。
她们离得很近,她能清晰看到这只布满恐怖咬痕的手臂上,半凝固状态的血液呈黑褐色,周围有青色纹路如蜘蛛网蔓延。
视线下移,指甲盖中残留可疑的肉糜,每次抓挠,都会在她的被子上留下一道散发着不知名恶臭的痕迹。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温苔头皮发麻,不自觉咽起了口水,“艳新?艳新?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类似于野兽的嘶哑低吼,李艳新嘴巴张张合合,里面同样还有未被彻底嚼烂的血肉。
仿佛李艳新已经忘了如何说话,只知道用无意义的音节,去表达自己对温苔、不,应该说是“食物”的渴望。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中,温苔呼吸都凝重起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
视线快速扫视整个寝室,门锁着,对面床的陈丝语还在睡梦中,没有看到苏黎梦,不知道大清早出门去干什么。
周遭安静得可怕,余光瞥到被放在枕头边上手机,温苔快速弯腰抓取,将其牢牢握在手中。
互联网确实是个伟大的发明,前后不过四五分钟,温苔就搞清了,在她沉睡的这几个小时中,外面的世界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末日、丧尸、感染、覆盖全世界、传播力极强等等字眼,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温苔眼前阵阵模糊,难以置信,以前小说电影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桥段,竟然真的成真了,如果不是痛觉尚存,她会以为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竭力放稳呼吸,温苔强硬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试图用手机联系对床的陈丝语——有人在网上警告还活着的各位幸存者,不要制造任何声响,因为这些活死人对此无比敏感且容易暴躁。
陈丝语习惯将手机调成振动,接连好几条消息,终于把她从美男梦中拽了出来。
学校的床有些年头了,偶尔会因为晃动吱呀两声,动静不大,但足够吸引李艳新的注意,李艳新放弃保持静止的温苔,转身朝陈丝语的床而去。
陈丝语还没彻底清醒,甚至因为翻身,手搭在床边,随时都可能成为李艳新的可口食物。
温苔弯下腰,用手机敲了敲床边护栏,李艳新僵硬的身体定在原地,又缓缓转过身,在片刻的沉寂后,猛地扑了过来,不停张合的口中,粘稠血丝沿着下巴滑落。
还好她身高不够,还不懂跳跃或者爬床等技巧,因此只能扒在床边,使劲伸手想要够紧贴墙壁的温苔。
温苔又给陈丝语发了几条消息,语气一条比一条着急。
在这样的狂轰乱炸之下,陈丝语终于清醒,她瞪大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已经丧尸化的室友李艳新。
特别是看到她被活生生撕下来一块肉的后肩,血肉模糊,隐隐可见其下白色的骨头,陈丝语死死捂着嘴,生怕下意识的尖叫脱口而出。
两人保持同样的姿势,温苔对陈丝语晃了晃手机,陈丝语心领神会,立马低头敲起了键盘。
陈丝语: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末日啊!!我只是单纯想地球爆炸,怎么会是丧尸爆发!!!
温苔:外边乱套了,情况很严重,我们能不能等到救援都是个问题,要先找办法自救。
陈丝语:怎么自救?能把李艳新引出去吗?
温苔:不,我们需要杀了她。
不用抬头,温苔都能感受到来陈丝语震惊的目光,她没多解释,只是让后者自己去网上了解相关信息。
埋头刷了会儿手机,脸色惨白的陈丝语表情空白了好一会儿,最后同意了温苔堪称疯狂的计划。
陈丝语:你是对的,但我们没有武器,怎么才能破坏她的大脑?
攻击头部,同样是其他幸存者的经验之谈。
温苔看向床尾,那里有她闲来无事练肌肉用的哑铃,粉色的,5kg,只要找好角度,用上全力,应该能把人的太阳穴敲碎。
应该……哑铃握在手中,温苔也不敢打包票。
担心一击不成会反被抓伤或挠伤,她隔着夏天用的薄被紧握哑铃,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在心底给自己倒计时。
3、2、1——
陈丝语不敢看了,她捂着眼,只露出一条细细的指缝。
缝隙中,温苔的攻击准确而有力,狠狠砸在了李艳新的太阳穴,重击之下,李艳新的脑袋扭转了近乎九十度。
可还来不及高兴,她和温苔都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人类头骨的硬度,以及丧尸病毒对人体的强化程度。
李艳新的太阳穴微微凹陷进去,但她依旧“活着”,行动自如,而且比刚才看起来更为暴躁,僵硬不再是丧尸的代名词。
看着行径疯狂,仿佛随时都能一蹦三尺高,直接跳上床将她咬死的李艳新,温苔手都有些抖。
危急存亡,她明白害怕是一种相当无用的情绪,只能勉力稳住心神,准备寻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照着对方的头顶来一下子。
从上往下砸,比从右往左砸更好使力。
与此同时,陈丝语也在到处找能用的武器,如果温苔这次还是失败,她必须站出来,决不能坐以待毙。
李艳新青筋暴起的手紧抓床边护栏不放,看样子,是想借力爬上来。
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温苔放缓呼吸,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终于!
在李艳新第三次探头往上的时候,温苔高举的双手奋力砸下!一下不够,那就两下、三下……
她冷静地做着这一切,直到李艳新的大半边脑子都被砸碎。
硬物与骨头的血腥碰撞如此清楚地展示在二人面前,白与红的半凝固体交织、融合,溅到了温苔的脸和衣服上。
她顾不上恶心,急忙扯了几张纸擦拭,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李艳新倒地的尸体。
尽管目前为止,还没有丧尸血液能通过皮肤接触感染的说法,但温苔无可避免地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担忧。
她下床,戴上医用一次性手套,拖着李艳新的尸体去到阳台,反手关上了阳台的门。
陈丝语见状,急忙下床,做口型问她想干什么。
与她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温苔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网上信息很杂,有人说感染到变成丧尸,快则十几秒,慢也不过半个小时,也有人说一个小时,所以,我需要在这里待两个小时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