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楚延晟被打得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好皮,他昏迷之中,又做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梦。梦醒后,楚延晟彻底疯狂了,他坚信自己就是天选之人,一定能登上皇位!
他坚信他的父亲豫王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等他出去,一定有办法扭转局势,成为储君,只等皇帝一死,他就顺利登位!
等啊等,等了好几天,豫王终于来了!
只不过是身穿囚衣,被人押着进来的,就关在楚延晟隔壁的牢房里。
楚延晟慌了,不停问豫王,“父亲,你怎么也进来了?!”
豫王仿佛老了二三十岁,一头白发邋遢地垂在身前脑后,一语不发。
狱卒哼笑一声,“豫王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皇上抄了豫王府,现在可没有豫王和豫王世子了,有的只是诏狱的两个阶下囚!”
狱卒扬长而去,留下呆傻的楚延晟。
“怎么会呢!父亲!这件事你不是做得很隐秘吗?皇上怎么会知道?!”
豫王也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为何突然怀疑他,但他现在没心情说话。
“我要见云朝夕!快来人!我要见云朝夕!”楚延晟大喊起来。
“吵什么吵!昭贵妃在宫里,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刚才离开的狱卒又走回来,不耐烦地一鞭子抽过来。
楚延晟被抽了一鞭子,没有闪躲,只一味要见云朝夕,狱卒想了想,将这件事报给上司,最后一层层报到皇帝面前。
“皇上,诏狱里的楚延晟一直嚷嚷着要见昭贵妃。”
楚萧摆摆手,让人下去,随后猛地把云朝夕抱进怀里,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酸溜溜地问,“夕儿想去见他吗?”
“不去,臣妾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不对,从来就没有关系,没什么要跟他说的。”
楚萧开心了一点,但还是吃醋以前云朝夕真心喜欢过楚延晟,忍不住说反话,“是怕看见他浑身是伤,心里难受?”
云朝夕,“……皇上是吃醋了吗?”
“朕没有!”楚萧迅速反驳。他堂堂一个皇帝,用得着吃一个阶下囚的醋?
“真不去?”
云朝夕坚定地摇摇头,她要是真去了,这男人指不定心里怎么猜疑呢,徒增事端。
楚萧满意了,他不希望云朝夕去见楚延晟,他自己却要去一趟看看这个楚延晟,究竟凭什么能得到过云朝夕的青睐,他想见云朝夕是为了什么。
趁着云朝夕歇晌,楚萧换了衣服前往诏狱。
刑部侍郎引着他来到楚延晟的牢房前,“皇上,楚延晟就在这里。”
楚萧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瘦的皮包骨似的神情萎靡的男人,嘴角勾起轻嘲,楚延晟也不过如此,夕儿以前眼光不好。
楚延晟还以为是云朝夕来了,缓缓抬头,发现是皇帝,他连忙跪行到楚萧面前,“皇上,臣一家冤枉!臣绝无谋反之心!那些兵器……那些兵器都是为皇上打造,打算充入国库的!”
楚萧心道这楚延晟是真傻还是真把他当傻子?
“朕听闻你临死前想见朕的爱妃?有何要说的不妨跟朕说,朕一定帮你带到。”
“临……临死前?”
刑部侍郎适时开口,“豫王府谋逆之罪证据确凿,陛下已下裁决,十日后满门抄斩!”
楚延晟浑身卸了力气,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颤抖。良久,再抬头之时,满眼恨意地看着楚萧。
“为什么,是你抢了我的妻子!告诉你吧,云朝夕本应该是我的妻子!我应该是皇帝!丞相府,将军府都应该是我的助力!”
他状若癫狂,像是陷入某种虚幻。
“不应该是这样的,云朝夕喜欢我,怎么会愿意进宫给你一个无子短命之人当妃子!在梦里,她明明是我的妻子,一生珍爱我敬重我,而你就要命不久矣了,我等……我等着!”
“你死了,我就是皇帝!”
“夕儿,夕儿对不起,你是不是怪我?怪我休了你移情别恋?我不该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改还不行吗?”
楚延晟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疯喊,一会儿痛哭流涕认错。
楚萧眯了眯眼睛,周身气压骤沉。
刑部侍郎人都傻了,这楚延晟是疯了吗?什么胡言乱语都说出来!
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听见这种事,皇帝会不会杀他灭口啊!
忽然,楚萧反手抽出刑部侍郎身上的配剑,一剑捅进楚延晟的腹部,冰冷地吐出几个字,“不该做的梦还是别做的好。”
他抽出剑,又捅了好几剑,直到楚延晟倒地不起,楚萧才丢了染血的剑,转身离开。
“尸体丢乱葬岗。”
刑部侍郎冷汗涔涔,“是。”
回去的路上,楚萧满脑子都是楚延晟那个胡言乱语,他不信鬼神,但是太后相信,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什么前世今生因果循环,如果……
楚萧越想止住这个念头,就越控制不住地想。
云朝夕如花似玉的年纪反常地突然进宫,忽然钟意自己,还忽然怀疑隐瞒得很好的豫王府有造反之嫌。
如果是一个梦,她和楚延晟做了同一个梦……
如果不是梦?
回到宫里,原本要前往昭阳殿的脚步一顿,转而往紫宸殿走。
自从和云朝夕有了夫妻之实,楚萧直接将自己的东西搬到昭阳殿,紫宸殿反而空置许久。
“来人,拿酒来。”
宫人低头应声,端上酒。
楚萧便面无表情地自顾喝了起来。
一直到天色渐晚,刘公公怎么劝也劝不住,无奈只能前往昭阳殿。
“娘娘,您去看看皇上吧,皇上不知为何,去了一趟诏狱回来就一直在紫宸殿喝闷酒,奴才劝也劝不住。”
云朝夕,“……”
这男人怎么回事?以前油盐不进,现在吃醋就算了,脾气大还事儿多。不让她去诏狱,自己反而偷偷去见楚延晟,把自己惹了一肚子气回来作。
幸亏她性子好,要是换个人都受不了。
他今儿又受什么刺激了?
“随本宫去看看。”
……
贤妃的乐贤宫内。
一名身形容貌与云朝夕有五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
贤妃挑起她的下颌看了看,“本宫方才说的,你记住了吗?”
女子往下一拜,“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