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川凝视着许安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思:“若是没有合适的岗位,你真准备下乡?”
许安若笑了笑:“对我而言,下乡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她的家庭处境,陆宇川一时无言以对。
与其留在许家与真千金争宠,也许真不如去乡下来得舒心自在。
可乡下条件贫瘠,她这么一个生活条件优渥的精致女孩,真的能适应得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钟大夫应邀前来。
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陆宇川的主治大夫闫大夫。
闫大夫一早上班,听钟大夫说起许安若以及昨夜的药检报告,倍感好奇。恰好他计划傍晚给陆宇川复查换药,就跟前来传信的李勇强表明,中午与钟大夫一起过去宅院。
到了地方,见到身穿布拉吉、打扮得优雅得体的许安若,他们俩都倍感意外。
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掌握一手神奇的煎药本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由于他们是下班后过来的,陆家众人早已备好饭菜热情款待。
人一到,就直接开席。
席间,因两位大夫下午还要上班,就以果汁代酒。有李勇强、陆卫国等人作陪,气氛还算热闹。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饭后,许安若随两位大夫移步喝茶。
钟大夫就中药药理药方等各方面出题或者讲述案例,考察许安若。
许安若不再藏拙,精通用药之道的她神情自若、对答如流,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独特的见解。
钟大夫满意地点头,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见他问完,年近中年的闫大夫接着问道:“安若啊,你对西药了解吗?”
许安若回道:“略知一二。”
为了研制出绝佳药品,她还自学了药学。
无论是用化学合成方法制药,还是从天然产物中提制,都难不倒她。
“那你也会看病?”
“我没有经过系统的医学诊断以及治疗方面的培训,只了解一些常见疾病的药物治疗。”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许安若能将药学和植物学摸透,已实属不易。
但她没说的是,自己看得懂医生的诊断报告,会依此选定最合适的用药方案。
闫大夫和钟大夫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对许安若能力的赞赏,又有一丝遗憾。
闫大夫突然话题一转:“那你怕枪伤吗?”
许安若:“您的意思是......”
闫大夫解释道:“现在天气太热,容易受汗液侵袭,导致细菌繁殖增生。你跟我们一起去查看下陆营长的伤口,看看有没有发炎。”
钟大夫也道:“在治疗方案的调整中,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安若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不敢当,我会尽力协助你们。”
几人一同来到西屋陆营长的房间。
陆宇川面色有些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他们进来,微微颔首示意。
闫大夫笑呵呵道:“陆营长,我们请安若一同复查你的伤势。她在药学方面有着深厚的知识,或许能为你的康复提供新的思路。”
陆宇川抬眸看向许安若,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
中弹的创口丑陋不堪,清洗换药时忍痛的模样又太过狼狈。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在一个漂亮、温婉、知性的女孩面前,陆宇川本能地想将狼狈的一面藏起。
为掩饰内心莫名的局促不安,他面色越发漠然,声音也变得冷冽:“伤口太过狰狞,别污了你的眼睛。”
许安若本就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见他不情愿,便道:“那我先去外面等着。”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
陆宇川望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
既然伤患不愿,闫大夫和钟大夫没有多说。
待许安若关上门,穿着作训短裤的陆宇川掀开单被,露出一条劲瘦笔直的大长腿。
闫大夫小心地揭开他右腿上包扎伤口的纱布,仔细查看伤口恢复情况。
肌肉发达的大腿上,穿透性枪伤异常醒目,弹孔周围放射性的伤口有点渗液,周围也有些红肿。
闫大夫皱起眉头说:“情况不太乐观,确实有发炎的迹象。”
钟大夫也面色凝重,“再看看腹部的创面情况。”
陆宇川最为凶险的伤情,正是腹部这一处的枪伤。
他的脾、肺、肝等内脏受到伤害,哪怕到了医院抢救,也多次濒临死亡。
能救回来,实在是福大命大。
掀起t恤一看,腹部伤口的发炎情况,比大腿处的更为严重。
闫大夫眉心紧皱:“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控制炎症,不然会很麻烦。”
一旦形成深部脓肿,就得拆除缝线,敞开引流,人受罪不说,还有患败血症的危险。
陆宇川神色平静,就像没事人一样。
“你等着,我叫安若一起进来探讨一下。”钟大夫说完,出去叫人。
等许安若随他一起进屋,陆宇川已经放下衣摆、盖好被子。
闫大夫向许安若大致介绍了陆宇川的伤情以及目前的治疗情况,提及炎症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许安若仔细聆听完,沉思了几秒,抬眸问道:“中药西药都能抗炎,打算采用哪一种?”
闫大夫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许安若略一沉思,问道:“有没有详细的病例?”
李勇强立即响应:“有!在柜子里!”
他快走几步,把病历取出递给许安若。
许安若仔细地翻看起来,那细致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不忍打扰。
突然,许安若手一顿,抬头对上陆宇川深不见底的黑眸:“你的痛觉阈值这么低,还是麻醉耐受体质,怎么会想走从军这条路?”
陆宇川微微扯了扯嘴角,并不说话。
这里面的事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讲述清楚。
况且,还有两位大夫在场,时机也不合适。
许安若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嘀咕:从基层走到营长之位的这些年,也不知他是怎样挺过来的。
待她把厚厚一份病案看完,心里已经有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