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假面,背叛惊变
市政厅档案库的青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艾琳握紧急救包的手柄,图纸边缘在布料下硌出棱角分明的褶皱。
托马斯维修服的荧光条在雨幕里泛着青灰,他左手的机械义肢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消防栓上的齿轮浮雕。
“东南出口的排水系统需要重新测绘。”托马斯突然拐向右侧通道,雨靴踩碎地面积水中的霓虹倒影。
艾琳注意到他右手尾指微微抽搐——这是机械神经节接触圣水时的应激反应。
硫磺味突然浓烈起来。
艾琳假装被散落的电缆绊倒,急救包里的止血钳哗啦作响。
在弯腰的瞬间,她看见托马斯用机械食指在“出口”标识的“E”字母上涂抹黑色黏液,那些沥青状物质正沿着哥特字体渗入墙体。
“小心些。”托马斯转身时,脖颈处的齿轮烙印在制服领口若隐若现。
艾琳数着他军靴踏过的地砖裂痕,第三块碎片的形状与她解剖过的桡骨断面完全吻合。
钟声在长廊尽头炸响。
穿黑色连帽斗篷的男人从大理石柱后转出,斗篷边缘沾着教堂蜡烛特有的蜂蜡碎屑。
托马斯突然停步,机械义肢发出高频蜂鸣——艾琳在急诊室听过这种声音,那是心脏除颤器充电时的动静。
“夜班列车要改道了。”神秘人竖起三根手指,艾琳注意到他中指套着黄铜指套,上面蚀刻着与托马斯脖颈相似的齿轮图案。
托马斯侧身挡住艾琳的视线:“月台灯光该换新线路了。”
他们的暗语在拱顶下碰撞出金属回音。
艾琳后退半步,急救包贴住冰凉的墙砖。
神秘人斗篷翻动时,她瞥见对方左眼是颗机械义眼,玻璃瞳孔里映着地铁隧道里才有的幽绿磷光。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
当托马斯拽着她冲进消防通道时,艾琳的橡胶鞋底在台阶上擦出刺耳的吱嘎声。
她摸到藏在绷带卷里的手术刀片,刀刃上还沾着今晨抢救失败患者的血痂。
“自由女神像基座的测绘点......”托马斯的声音在铁门后变得模糊,艾琳突然意识到图纸上的“S”形弯道并不是地铁轨道——那些蜿蜒的墨迹分明是衔尾蛇的图腾。
硫磺味浓到呛喉。
艾琳转身要跑,却撞进托马斯金属手臂的包围圈。
机械手指扣住她脖颈的瞬间,雨滴在皮肤上蒸发出硫磺蒸汽。
托马斯右眼虹膜裂开蛛网状的金属纹路,二十年前圣殿骑士团的银质徽章在他锁骨处浮现。
“你们急诊室不是常说么?”齿轮烙印在他喉结处转动,渗出沥青的教廷钢印开始灼烧空气,“心肺复苏的黄金时间只有四分钟。”
艾琳的手术刀片扎进机械手腕的接缝处,蓝紫色的电火花在雨中炸开。
托马斯却露出怜悯的微笑,义肢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那是圣殿骑士团处刑叛徒时的计时器声响。
“你弟弟死前数过地铁隧道的通风口。”托马斯扯开制服前襟,露出心口处的倒十字架疤痕,“三百三十三个孔洞,每个都对应地狱钟摆的刻度。”
艾琳的嘶吼被暴雨碾碎在喉咙里。
她看到积水中倒映着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托马斯站在血泊中,剑尖挑着的正是此刻在他胸口跳动的恶魔心脏。
“知道纽约电网为什么总在万圣节前检修吗?”托马斯松开钳制,任艾琳跌坐在污水横流的地面。
他掀开最近的检修井盖,下方传来蒸汽管道里非人类的哀嚎声。
“他们在每个变压器里都养着受诅咒的灵魂。”托马斯的身影开始虚化,硫磺蒸汽在他周身形成恶魔之翼的轮廓,“而你亲爱的弟弟......”
远处传来地铁撞击轨道的轰鸣,托马斯最后的低语随着雨水渗入艾琳的骨髓:“他的心脏还在布鲁克林变电室里跳动着。”
托马斯机械义肢的嗡鸣声突然减弱,暴雨在防火梯铁栏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他松开钳制艾琳的金属手指,硫磺蒸汽在两人之间织成淡黄色的蛛网,\"急诊医生见过灵魂出窍的瞬间吧?
就像你今早没能救活的码头工人。\"
艾琳后背抵住潮湿的消防栓,手术刀片在掌心压出血痕。
托马斯扯开沾满雨水的制服衬衫,心口处的倒十字疤痕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那些黑色液体顺着肋骨的阴影流成地铁线路图的形状。
\"每个通风口的编号都是撒旦文数字。\"托马斯用机械食指在空中划出燃烧的符号,艾琳认出那是弟弟笔记本扉页的涂鸦,\"当第三班E线列车同时穿过三个隧道弯道......\"他忽然剧烈咳嗽,教廷钢印在脖颈处灼烧出焦糊味。
排水管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艾琳抓住托马斯弯腰的瞬间,将手术刀片精准刺入他脊椎第三关节的接口处——那是上周抢救机械事故伤者时记住的神经管线位置。
蓝紫色电弧从金属脊椎中迸射,在雨幕里炸开幽灵般的电火花。
\"你弟弟的虹膜扫描还能打开变电室第三层闸门。\"托马斯单膝跪地,机械义肢插入地砖裂缝稳住身形。
他破碎的声带发出合成器般的笑声,\"塞勒姆女士已经收到你闯入禁区的影像,她的渡鸦最喜欢啄食外科医生的眼睛......\"
艾琳抓起散落的电缆缠住托马斯的小腿,跳动的电流让他脖颈的齿轮烙印暂时停转。
她冲进暴雨时听到金属撕裂声,托马斯被教廷诅咒改造的躯体正在重组骨骼结构,蒸汽管道传来他扭曲变形的警告:\"去地铁隧道找你的掘墓人吧!\"
暗红色的霓虹灯在第五大道投下血泊般的光晕。
艾琳躲进时代广场地铁站的维修通道,指甲缝里残留着托马斯机械脊椎渗出的黑色机油。
她颤抖着展开被雨水泡皱的图纸,原本标注变电室的位置浮现出新的血色纹路——那分明是弟弟葬礼当天她别在胸前的白玫瑰脉络。
隧道深处传来钢轨震颤的嗡鸣,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暖风拂过她发烫的眼睑。
艾琳将手术刀咬在齿间,用止血带扎紧被机械手指勒出瘀血的脚踝。
通风口飘来蜂蜡燃烧的气息,二十米外的F线站台突然响起非人类的尖啸,像是生锈的齿轮碾碎活人的喉骨。
沾满雨水的荧光维修服贴在身上,艾琳却闻到越来越浓烈的尸蜡味道。
她摸到墙壁上新鲜的抓痕,三道平行沟壑里嵌着教堂蜡烛的碎屑——这正是神秘信使斗篷上掉落的那种金色蜂蜡。
隧道拐角的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都显出墙壁上移动的佝偻黑影。
艾琳钻进标着\"1893年封存区\"的检修井时,怀里的急救包突然发出心脏监护仪的滴答声。
她想起托马斯被刺穿机械脊椎时,那些蓝色电弧组成的图案,分明是弟弟心电图纸上最后变成直线的波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