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得知城门前的事,君尧怒不可遏。
“他们莫不是将朕当成了傻子?”
林樾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宗室那群人确实胆大,竟然冒充难民故意挑事。
君尧揉了揉眉心,令人点燃江揽月送来的提神香才略微好受些。
泸州的瘟疫本就让他心忧,宗室那群老东西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不顾百姓死活过来给他添堵。
这个气他岂能忍受?
“林樾,你亲自带人将闹事的那些人一个不落的扒皮抽筋,然后挂在城门吊着,朕倒要看看他们的精心策划还能不能成。”
只要手段狠戾,谁敢造次?
“陛下……”林樾想劝说两句,君尧已抬手制止:“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过是名声罢了,朕不在乎,若仅凭朕之恶名,便妄想操控朕,未免太异想天开。”
林樾默默叹气,陛下真的太不容易。
出生时便被先帝抱在身边亲自教导,还未及冠就登上帝位,因其年幼处处受朝中老狐狸的为难。
外面虎狼环绕,如履薄冰,费劲心思夺回权利。
自上位以来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提拔寒门学子,为底层百姓争取更多的权利。
鼓励农、商、工等各行各业发展,任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就因削弱宗室权利,触碰他们的阶层利益,便跟毒蛇似的紧盯圣上错处,恨不得将其拉下皇位,维持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
虽然圣上有时处事极端些,可都是宗室那群人算计在先,最后的恶名全让陛下背了。
君尧不知林樾替他抱不平,他担心的不是难民作乱,而是另一件事。
他蓦然想起江揽月之前的举动,分明那时瘟疫之事尚未传入京城,她又是从何得知此事?
怀疑升起,君尧眸子动了动,问道:“近日夫人还在查阅瘟疫之事吗?”
林樾从思绪中醒来,简单地交待郊区的事。
“并未,江小姐的家仆此前去了城门带回十几名壮丁难民和其家人,让人充当护卫……近日难民渐多,庄子上每日都会备上白粥和汤,由江小姐带人去城门布粥。”
犹豫了下,林樾补上一句:“汤里添加了大量的药,太医瞧过药都是无害的,且有提升身体免疫的功效。”
“噢?旁人布粥都只是给白开水或者骨头汤,她却别出心裁供予药汤?”君尧眉头微挑,若有所思。
城外难民人多,泸州瘟疫的事,他已经令人压下,以免乱了百姓的心。
只暗中令人将身体有恙的人单独隔离,并叫太医前往医治。
即便是宗室那群人他都不曾透露半分。
她从未出过远门,也无权势,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半响,君尧开始心不在焉,江揽月除了从魏迟那儿得知的消息,他再想不到其他。
两人都闹成这样了,还能互通书信不成?
还是魏迟单方面纠缠?
每一个念头都在烦扰君尧的心绪,令他患得患失,仔细想来已有一段时间未见她。
君尧想偷偷出宫去见,转念一想人家每日过得充实,怕是记不起他这个人,纠结片刻君尧开始拧巴起来。
另一边江揽月刚用过晚膳,钱掌柜便火急火燎地跑来。
如意见状立即起身搀扶,满头问号:“爹,你被狗撵了?也不怕摔着自己。”
挺着大肚子的钱掌柜水还未喝一口,就被自家闺女咒了句。
他看也不看自家闺女,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小…小姐,城内…城内发生大事了!”
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如意急的帮助自家老爹顺气。
“爹,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珊瑚惨白着脸,忐忑问道:“莫不是难民又和官兵起争执了吧?”
她不由想起今早闹事的难民,额头冷汗直冒,急得四处乱转。
“这可咋办?咱们离京城可不远,若是难民寻过来,咱们能顶得住吗?”
江揽月稳住心态,柔声安抚道:“事情或许没我们想的糟糕,还是认真听钱叔说完再言其他。”
彼时钱掌柜已经顺过气,一脸后怕道:“在晚间圣上下令处死早上闹事的难民。”
闻言珊瑚提起的心瞬间放下,道:“杀人偿命,这不是好事吗?”
钱掌柜擦了擦汗水,摇头苦笑:“姑娘不知,圣上处死难民的手段有些…有些过于狠戾。”
想到自己亲睹的行刑场面就头皮发麻。
“圣上下旨将闹事的难民当街扒皮抽筋,并将其尸首挂在城门前,要难民日夜看着,以此为鉴。”
话音刚落,所有人下意识地吸了口气,身心犹如被灌了冷水。
江揽月睫毛微颤,手心冒出冷汗,许是君尧以颜公子的身份与她相处过于温和,叫自己差点忘了他暴君的恶名。
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错觉,君尧他并非暴虐之人。
“此事圣上已有决断,咱们切莫要议论,只安心做好自己事即可。”
钱掌柜手指颤了颤,认同点头:“近日城门必然不会太平,小姐莫要去施粥了吧?”
江揽月眉心微蹙,坚定摇头:“不,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过去。”
“你们别担心,杀鸡儆猴,经此一事,难民不会顶风作案,其他布粥的人家必然不会再去,以免碰触圣上霉头。”
忠伯皱眉不解道:“小姐也知会触犯圣上,为何还要去做?”
江揽月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圣上若真的对难民生怒,便不会只是杀鸡儆猴这般简单,且本就是那几名难民挑衅在先。”
“我们照常去施粥,一是可以坐实善心的名声,二可以表明自己认同圣上的决断,等来日难民散去,只要获得圣上一两句赞扬,我在京城便有了立足之地。”
如此沈佳雪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害她,自己在君尧心中的地位也会与日递增。
众人闻言顿觉有道理,难民不会作乱,又能给自己捞好处,还能遵从初心救助那些老弱病残。
当下大家都纷纷表示跟着去施粥。
深夜江揽月睡意渐浓,忽觉鼻尖挠痒,意识逐渐清醒,当看到身前的黑影她吓得张口便要尖叫。
“嘘,是我!”